第二十四章 倭国使者 (2-1)

范浔在同夏言吃饭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刚才夏大人为何示意不要接侯爷的话？”

夏言知道范浔必定会有此一问，当下便将自己的怀疑同范浔解释了一番。

范浔闻言，点了点头道：“夏大人提醒得对，这位侯爷一向贪财惯了，先帝在世时，便曾因贪腐之事训斥于他，不过因为有张太后求情，所以最后小惩大诫，也因如此，这位侯爷总是屡教不改。这次军械之事，我们小心无大错，不然真出了事，那可真就是滔天祸事了。”

两人匆匆用过饭后，便从兵部叫了不少基层官员与衙役来到寿宁候张鹤龄保管军械的库房。

管家张福祥见到范浔和夏言带着这么多人来接收军械，脸上闪过一丝犹疑之色，立马换成笑脸相迎道：“二位大人刚才不是都检查过了吗？怎么这次还带了这么多的大人一起过来，莫非是还准备再检查一遍不成？”

范浔身居高位，又常年在兵部同各地的将官打交道，自然而然身上就带着一股杀伐决断的气势，刚才进门时管家脸上的异色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看了一眼张管家，说道：“我们兵部做事，何时需要你一个下人在这里多嘴？！滚到一边呆着去。”

“你们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我家侯爷到太后面前告你们的状吗？”张福祥此时没有寿宁候在一旁撑腰，又见对方人多势众，倒也不敢太造次，说了句不痛不痒的狠话，见范浔与夏言并没有被吓到，便乖乖的退到一旁，任由兵部的人进去开箱检查。

这一细查，果然不出夏言所料，真的查出了大问题。原来这批军械只有最上面一层的木箱中的是没有问题的，下面的那些都是不知从哪生产出来的劣质军械，做工粗糙，用料极差，如果真的用在现场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夏言本来颇有才学，有过目不忘之能，又是进士出身，当时本可以外放为官的，可是他为了心中的一腔抱负，毅然选择了留在部堂中枢苦熬，终于从无关紧要的行人司一步步熬进了直达天听的给事中。

面对眼前军械造假的事实，夏言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当即让范浔下令封存库房，控制住张管家以及在场所有的看守。然后便和范浔一起准备入宫面圣。

时间回到朱冶廷下朝之后，魏彬很快便安排人将倭国的使者带了过来。

朱冶廷看着跪在大殿之下的倭国使者，不由得有些讶异，原来这位领头的使者居然一身飞鱼服的装扮。

“倭国来使宋素卿拜见大明皇帝陛下！”这个宋素卿一开口，纯正的江浙口音立马验证了朱冶廷的猜想，这是个地道的中国人。

朱冶廷忍不住好奇道：“宋使者免礼。朕听你口音似乎是江浙一带的口音，莫非你是本朝人士。”

宋素卿躬身答道：“回陛下，是的。鄙人原名朱缟，本是宁波府鄞县人，家中原本是同倭商作漆器生意的。但在弘治九年（1496年）时由于吾叔父无法按期交货，遂将吾卖给了倭商汤四五郎抵债。然后吾便被带到了倭国，不敢辱没祖宗，遂改名宋素卿，成为了室町幕府管领细川氏的家臣。此次前来大明进贡，乃是奉了家主细川高国之命。”

朱冶廷闻言，接着问道：“那你这身飞鱼服是怎么回事？”

宋素卿坦然答道：“回禀陛下，此乃锦衣卫都督所赐，奖励我进献航海日志之功。”

其实宋素卿并没有说出实情，在去年，细川氏与大内氏假借“日本国王源义澄”（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澄）的名义，联合向明朝派出遣明船，准备进行正德年间的第八次朝贡贸易，这次以支持大内氏的了庵桂悟为正使。当时大内氏派出两支船，细川氏派出一支。但细川氏家主细川高国不甘心在明倭贸易中处于劣势地位，于是颇有商业头脑又熟悉明朝风土人情的宋素卿便毛遂自荐，被秘密派遣抢先来到明朝进行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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