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踽踽悠悠 (2-1)

“几天来，可能你们也感受到了，在这里没有上下尊卑，没有人心隔阂。无论男女，皆是兄弟之亲。无论出身，全是同道之客。”

林逊的声音温和平缓，仪态出尘，道：“仙途漫漫，你我所求，无非一剑劈开此身牢笼，乘云气，驭仙禽，朝宿日出之旸谷，暮至日没之虞渊。”

他目光扫过台下，道：“然而世情艰难，身后无立锥之地，身前无片瓦遮身，踽踽众所忌，悠悠谁与归？孤独时的彷徨，挫折时的绝望，哪怕今时今日，走到郁罗试的门口，却也明白自己最后能迈进玄元署的胜算，比之他人，微乎其微。”

这番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数千人拥挤着的院子静悄悄的，连树枝上的鸟鸣声都显得那么的洪亮刺耳。

“可是门就在那！”

林逊骤然高声，道：“告诉我？你是要跪在门外哭泣，还是要走进门内大笑？你是要郁郁寡欢，重回凡间，虚度百年，复归尘埃？还是要意气风发，踏碎凌霄，长生久视，自在逍遥？”

这声喝问，当真如黄钟大吕，一发震荡入魂！

他用力的挥挥手，不给众人喘息的时间，道：“我给你们答案：我命由我！天不可拦，地不可阻，人不可欺，永不言弃！”

院子里的人眼睛开始发光。

“青云教育的创立，就是为了给世间那些永不言弃的修士们争这一寸生机！登萧台，入凌霄，觅长生！”

郁罗试于八月初一开考，耗时七天，放榜之时，仙鹿口衔金榜，铺挂天际，漫天的凌霄花随之飘落，故又称为“凌霄榜”！

“登萧台，入凌霄，觅长生！我命由我！”

赵曼娘事先安排好的托们开始高声呐喊，所有人血气上涌，呼喊声随之震耳欲聋。

“登萧台，入凌霄，觅长生！我命由我！”

见气氛烘托到位，林逊猛一捏拳，示意收声。

走下高台，深入群众，随机挑选一名新人站起来回答问题：“上科郁罗试，有修士遇到一题，问他进入玄元署后，如果对某案的看法跟上司不合，且坚持认为自己的看法是对的，该如何处理？”

新人傲然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上司未必就是对的。既然坚信自己的看法，那就直言力争。”

“若上司不听呢？”

“不听？不听就找上司的上司汇报！等立了功，说不定还能取而代之……”

林逊劈头盖脸的骂道：“就知道尔等初生之犊，胆大妄为，浑不知犯了玄元署大忌！”

新人不服，梗着脖子，道：“请山长指教！”

林逊冷冷道：“玄元署规矩森严，越阶上报，最为上司所厌。你要这般作答，只能和上科那位修士一般，黯然落第。”

新人张口结舌，气焰被打了下去，神色再无丝毫桀骜，支吾道：“那，那……该怎么作答呢？”

“这正是山长要给你们授课的缘故！”

林逊用手势配合表情和语速，极具感染力，道：“山长不能让你开悟，不能让你破境，但能让你拨开迷雾，看到郁罗试的本真。”

再扭头遍视众人，众人翘首以待，渴望的眼神，如饥似渴。

“现在，我告诉你们被评为上上的作答：若和上司看法不一，首先向上司委婉的提出意见。上司坚持，则必须无条件执行。因为上司所在的位置和高度，不是你们能够理解和触及。”

“像太初七十四年，明州遭遇道宫和仙朝建立以来最大的鬼灾。州署令傅景业在鬼灾爆发前夕，敏锐的意识到这次灾祸和以往不同，严令各府集中力量，取消休沐，日夜坚守，不许懈怠。可集化府、平昌府两府的玄元署令不以为然，觉得和过往的鬼灾并无太大区别，所以阳奉阴违，一切照旧。”

“结果呢？鬼灾突然爆发，两府的人力物力全都匮乏。万鬼冲开防御缺口，攻入了凡人所在的村子腹地，横行杀戮，死伤多达数十万众。事后两府署令被押入诛狱，受尽洗业金火焚身之苦，成为玄元署警示仙官渎职的典型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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