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很好奇说书人为何能知晓如此清楚多年前的往事,还能说得跌宕起伏,似乎他就在现场一般,但看说书人容颜未老,细看时虽神色偶有不自然,但也不像历经百年世事的人。
正当阿福思索之时,耳畔传来一声呼唤。阿福一个激灵站起来,随意把一条抹布搭肩上,挤过人来人往的客流,一路顺着声音小跑过去。
台上说书人闻声,眼神余光看到阿福呼唤的声音来源处,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继而若无其事地再续前文。
“小二!上酒!”
靠近清风楼正门的左侧桌上,坐着两名身穿猩红劲装的客人,左肩膀上皆绣有一把黑色长刀纹饰,和桌上的长刀一样。其中一名客人似乎没有看到阿福到来,依旧在大声呼唤,等到阿福一边替他收拾桌上残羹,一边指着桌上的酒壶说,恭敬道:“客官,我在这。但是今天的酒已经售完了,饭菜我们还有很多,您看是否要加些饭菜?”
那客人把魁梧壮实犹如熊罴的身躯缓缓转过来,脸上一道自左至右的伤疤占据半边脸庞,染上酒色更显狰狞。他摸了一下桌上刀鞘,瞥一眼阿福,吼道:“没有酒,开什么酒楼?”
阿福解释道:“客官,今天确实没有了。清风楼有规定,门外亦有告示,自一年前始,每人每天限买一壶,当天总量限定,售完即止。您桌上的恰好是今天最后两壶了。倘若还需要,明天请早。”
这段解释,阿福已说了上千遍。每一次解释,他都会忍不住念叨那两个人。倘若没有一年前,一个白衣老人和一个破落乞丐,肆无忌惮霸占清风楼,狂灌胡喝十天十夜,最后还把清风楼的存酒一盗而空,清风楼也不会落得限售的下场。
酒被盗一事,楼主有令,不得与外人说,只好打着物以稀为贵的幌子,借此熬到新酒酿成的时日。然而并非每个客人都能谅解,大多数慕名千里而来的客人,无不想狂欢痛饮一场,总不能无欢而散,于是曾经引发了多次的闹事事件。
只是,自因酒闹事的人,翌日皆亡于野时,再也没人敢在清风楼撒野。
逐渐世人皆知,清风楼内,不可闹事。
不过这魁梧大汉客人酒意上涌,依旧不折不饶,脸上刀疤微颤着,大声吼道:
“谁定的规矩?”
“清风楼楼主。”
阿福只得硬着头皮解释,搬出自己幕后大老板的名号。
“师弟,既然如此,今日就此作罢,我们明日再来。”坐在魁梧大汉旁边的另一名客人劝道。他又瘦又矮,活脱一只猴子,脸上也有一道伤疤,却是自右而左,酒意下倒多了几分阴郁。
魁梧大汉嚷道:“岂有其理,在禁忌凶地外围时,酒被盗了抢了不说,来这破店还要受小二的气,连酒都没有,都怪那该死的臭毛头小子。”
这一声抱怨不要紧,倒诧异了邻桌的三个人。邻桌的两男一女,同样也是猩红劲装,肩上皆背着一把长剑,不同的是左肩膀上并未绣有图案。其中一个男子蓦然出声,半醉地吐出一把鸭公嗓道:“兄弟,听说你们在禁忌凶地外围被抢酒了?”
魁梧大汉听到邻桌传来的插话,饱含揶揄语气,他愈发不爽道:“怎么,老子不屑那一壶酒,就施舍给那臭小子了,不可以?”
鸭公嗓男道:“非也非也。我只是想说这么巧。事实上,我们也被一个臭小子抢了,还被吊在树上一天,简直是耻辱。”
瞬间对视无声。这一下,魁梧大汉恍若找到知音,二话不说蹭到邻桌,拿起旁边桌上剩余的半壶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才道:“兄弟,这可真是巧。那个小子,年纪不大,本事不少。竟然趁我兄弟二人休息时分,盗酒偷喝。等到发现时,酒已滴酒不剩。可他身法奇快,老子竟抓不住他,怪哉怪哉。”
这汉子大抵喝醉了,连这种糗事也毫不遮掩。鸭公嗓男道:“这还真巧,我们那天在凶地外围宿夜,醉清风也被抢没了。那人一身红袍似锦,倒和台上那说书的差不多色样衣着,只是比说书的年轻得多。”
魁梧大汉摆手道:“非也非也。那小子分明穿的白衣长衫,哪里来的红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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