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治因李盛袭受重伤,于情于理,李盛袭也应该上门去探望,等到外头局面稳定,神策军又已经以风卷残云之速清剿完匪之后,李盛袭便上门拜访。
容治因为重伤,一连搬了好几次的家,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搬到了西市。
既然是拜访,自然不可能空手而来,李盛袭自己命人做了些东西之后,途径西市的袁记食肆,便又派人去去买了些特色的吃食。
袁记的糕饼很是好吃,李盛袭身边的人当中,盈笑最爱吃这家的糕点。
留今亲自去采买,她交待好了店主人之后,就从旁等候。
没一会儿身侧便走来了一个年轻人,他也要了几样小吃,点完之后,亦是从旁等候,只是他的等候与留今不同。
他再同人仔细打听着什么,留今垂了垂眼,不由得仔细去听,似乎是柴米油盐的琐碎事——这书生在打听物价。
“何以价高至此呢?”书生似是不解。
伙计见他穿的富贵,不由得唏嘘,“小郎君,您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里头出来的,不经世事。如今世道艰难,咱们京城里的那还好些,毕竟是天子脚下。可你若是去到偏远些的地方,这个价莫说是一斗了,就是一两也未必买得到啊。这日子是一日比一日难了,难呐。”
书生皱了皱眉,面中是忧虑与不解,何至于此呢?正当他要再说些什么,忽而身侧又走来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二人似乎认识。
那书生惊讶的看着詹歧睿,“詹兄,倒是好久没见你了。前些时日禅思寺内辩论,怎么不见你呢?”
詹歧睿敛了敛神色,“恩科在即,詹某忙于温书,故不曾出。”
“詹兄谦虚了,金科状元,舍詹兄其谁?”书生恭维道。
詹歧睿倒是极为谦虚,“不敢当、不敢当。”
“方才见詹兄与这伙计相谈甚欢,不知在说些什么?”那书生随意问道。
说到这里,詹歧睿神色微凝,“不过随意聊聊,问了些他生意上的事情。如今流年不利,这些百姓也不好过活。粮价累年增长,有些地方的百姓怕是都吃不起饭了。”
“竟是如此吗?”那书生面色讶异,他的出身虽不如詹歧睿那般显赫,却也不是泛泛之辈。身披纨绔,食尽珍馐,对于民生民事并不清楚。
詹歧睿点了点头。
“世道艰难啊。”那书生随意感慨一句,又说道:“詹兄如今怎么问起了这个?难道是因为那贼子的缘故?”
他口中的“贼子”,指的自然是容治。
詹歧睿面色显现一丝不自在,“容治以身事贼,确为不齿,不过此人有些话亦有可取之处,我等虽是读书人,除却读圣贤书,也应当多多体察民生。而且,如今局势不容乐观,说不定来日考题就会与民生有关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就添了几分玩笑之意,为这沉重的话题添了几许轻松。
他不喜欢容治,他的心高气傲注定了他厌恶此人,但是事实告诉他,容治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在某些方面,容治远胜于他。故而提起容治时,他的心中免不了生出些别扭,这才想着转移话题。
那书生闻言亦是一笑,“我还以为詹兄志在必得呢?竟也如此不安。以詹兄的门第才华,何愁不能金榜题名,进士出身,做不过是排名的问题罢了。再者,詹兄你又这般会‘择其善者而从之’,连容治那贼子你都能取其善用之,又有何人能及你呢?”
詹歧睿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那书生又说道:“至于此次的考题,王某以为,或许有关民生,但是未必涉及商贾……”
见他神神秘秘,詹歧睿心中疑惑,正想说些什么,却有人抢先一步。
“好狂妄的人,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就敢随意品评朝廷命官?是不想要自己的舌头了吗?”两人正说这话,就被人高声打断,来人一身甲胄,显然是某个将领。
从伙计手中接过食盒,刚欲离去的留今见此,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她虽不认得来人,却认得他的衣裳——这是神策军的人。
这倒是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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