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望那边得了消息很快就有行动,而康王妃那边,她刚已经听人说了,康王妃今早就进宫去向太后“请罪”,是不是真的请罪她不知道,但是多少能够阴一把管党。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眼下只需要靠赵妤想办法把消息送出来,她就有办法让周家的人找到那块地方。
就是怕,陈润在藏人的地方使什么幺蛾子……还真有可能。
从明月庵回来之后,李盛袭没回东市,而是在山间换下了念昔的那一张皮,再披上梁音的一张皮,在山间一家竹舍里等着人来接。
约定的时辰还早,天色却渐暗,看样子是要下雨来了。望京与临熙气候迥异,在临熙,每年春天都会下很长一段时间的雨,雨也不大,就是细细密密的,烟雨朦胧间,处处都是情致。
而望京的雨却是格外的大,不过来的快去的也快。
雨很快就下了起来,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砸在竹舍上,李盛袭不由得躺在竹塌上,闭着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往日在临熙时偶有轻松“画船听雨眠”的时刻。
她这辈子,就是难得清闲,出生丧母,三岁丧父。十七岁登基的阿兄将她带大。都说如今北齐局势混乱,阿兄初登基的事,朝局更是混乱。元嘉帝此刻再不济,宗室与清流还是支持他的。
但是阿兄登基的时候,在朝外戚权重,宗室眈眈,在野又有藩镇自重,外戚入侵。国家可谓是风雨飘摇。阿兄花了十五年,才解决了所有的内忧外患,成为了乾纲独断的皇帝。
朝廷中兴,百姓太平,渐起繁荣之势。而北齐却陷入了乱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皇帝不思进取,妄想借力打力,用宦官这样的老虎去驱赶豺狼,引狼入室。
此时南晋不行动,那又更待何时呢?
南北统一是阿兄最后的愿望,她自然要帮阿兄实现。待到南北统一,她就可以功成身退,真正去云游天下。
李盛袭这般想着,听到门外的动静,刚要说些什么,却又猛然察觉到了不对。来得是一个人,而不是一群人。
李盛袭目光警惕,动作却放松,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出来游山玩水不慎与仆妇走失,而后在竹舍之中避雨的妇人而已。
闯进来的人似乎也没有意料到这屋子里还有别人,他一看到躺在床上的是一名华服妇人,连忙背身过去,“在下只是想进来躲雨,无意唐突。”
听到说话人的声音,李盛袭目光中划过一丝玩味,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没成想遇到了他——容治。
李盛袭缓缓起身,面上也有几分羞意,但毕竟梁音是一个嫁过人的妇人,倒也不似寻常女儿那般羞怯,“妾也是进来躲雨的,并非房中主人,山行疲惫,妾便无状了一些。所幸未曾惊扰郎君。”
容治似乎是知道身后的女人已经起身,他这才转身,不过他并未靠近李盛袭,而是在一旁的矮几边坐下,他听着外面的雨声,不经意间开口道:“不曾想今日下如此大雨,我观娘子衣着华贵,不知怎的一人独行?世道不宁,若是遇到宵小之徒,只怕会惹上麻烦?”
“来山中游玩,不慎和仆妇走失,又见下雨,就躲在这竹舍中。这间竹舍,以往常在此躲雨,想来家中下人很快就能寻来。”
李盛袭回答的很是周全,她低着头,却轻轻抬了抬眼皮,似是在不经意间打量容治。一身绿色常服,清逸俊雅,是在春日的山中很容易消失不见的打扮。
“郎君怎么也没有带人?看郎君的打扮也不似寻常人家。”
“心中苦闷,便不想要人跟着,出来散散心而已。”容治这话说的极为真切,让人看不太出话里的真假,他扯了扯袖子,又意识到身边是一个陌生的女子,不好把袖子挽起来。
李盛袭垂着眼眸,没有说话,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容治。当年身为六首状元的容治拜入管知门下,人尽皆知,她自然也有所关注。
她当时的想法与念昔一样,亏得容治是北朝人,他若在南朝,早就被她赶出朝野。祸国殃民的人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才高八斗的人去祸国殃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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