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活着 (2-1)

比赛结束了，永光拖着疲惫的身体，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挪回家。

今回家的早，进门就看见弟弟妹妹都在院子里，妹妹无精打采地坐在板凳上，背靠着墙，两脚直直地往前伸着。两个鼻孔各有条灰灰的鼻涕，时不时往下探，快到嘴边了，又被她“哼哧”一下吸回去，看见哥哥进来只轻轻动了动头，看了眼哥哥。永光心里“咯噔”一下，再看弟弟也是两眼无神地蹲在地上，拿根树枝划拉着地上的蚂蚁。全身衣服脏兮兮的。

再走进大堂，只见地上堆了一堆堆杂物，重重叠叠的塞满整个房间。一边是一摞摞衣服，被褥，一边是锅碗瓢盆。

母亲正挺着个大肚子，一手扶着腰，一手挨将歪倒一旁的衣物重新放整齐。

“娘，这是怎么了？都放这里干嘛？”永光心翼翼地怕撞到这些东西，一点点摞到母亲身边。

“把需要的东西留下，不要的就卖了。”母亲望着那一堆从到大陪她一起长大的衣服，首饰，锅碗瓢盆，眼睛里尽是不舍。

“为什么要卖掉？”

“因为我们带不了那么多。放家里也会被偷偷掉，不如卖掉，多少换点零花钱。”

“带去哪里？”永光摸着后脑勺问到。

“光儿，没来的及和你呢。我和你爹商量好了，准备一家人搬到山上去住。”贞君完，又开始笨拙地整理起来。

“啊！山上？”这话如同晴霹雳一般，永光心里震惊，用一种迷茫而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母亲。他无法理解母亲这话意味着什么，他缠着母亲没完没霖问着，“为什么要去山上？”

“有个裁缝铺的老主顾愿意在山上给我们一块地，让我们自己去耕种，多少能种点吃的，我们一家人不至于饿死了。”母亲一边清点着东西，一边心不在焉地给他着话，眼睛不放过任何一样东西。

“啊？”永光惊讶地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这时，父亲也从里屋搬着东西出来了，一大摞棉被，重重叠叠歪歪扭扭，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好慢慢用胳膊和脚往前后左右试探着，移动到空着的位置，将棉被心翼翼地卸到地上，到：“差不多就这样了吧。也别全卖了，留一些过冬用。”

完，他瞅见了贞君身边的永光：“咦，光儿，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增祥今也没去干活，在家抓紧时间收拾行李呢。

“爹，我们今象棋比赛，我被选上了，明还要去县里比。”永光赶紧开心地向父亲回报。

“象棋比赛？呵，倒挺有趣的。你居然被选上了，老师这么没眼力啊？”父亲着，忍不住嘴角扬起了笑容。

永光被父亲的尴尬了，他正想争辩，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有更重要的话要问，“那我们搬去山上住，我还上学吗？”

“上啊，怎么不上？”

“山上离学校不远吗？”永光一阵开心，声音里带着兴奋激动。

“学校离山里有两三路程呢。”

“啊，那还怎么上学？”永光脸上刚有的一丝笑容又凝固了。

“把课本带上，我会教你的。”父亲走到他身边握着他的两个肩膀到。

想到再也见不得老师同学了，永光心里一阵失落，嘟着嘴，不想话。

“这个时候，先想办法活下去最重要，继续待在这里，只有饿死，裁缝铺的收入已经不够买全家的口粮了。等日子好过了我们再搬回来住。”再一次面对饥饿威胁的增祥，这次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的亲人饿死了。想起父母兄弟姐妹死时候的惨状，他心底里冒出一阵恐惧，将永光的肩膀握的更紧了。

永光无法理解，为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飞灰湮灭的感觉。他也不是那种大吵大闹的性格。只是喜欢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这件事如同一个巨大的石头放在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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