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顺水人情不好送 (2-1)

“杨阁老自下官上书之始，杨阁老便予以肯定，曾派人联系下官，表达了支持与鼓励之意。”为了入阁，张璁也是豁出去了，五十来岁的人，在十五岁的陆炳面前，一口一个下官，脸都不红一下：“下官虽然无缘拜见杨阁老，但也听说，杨阁老有复出之念，如果能促成此事，有杨阁老在内阁做应，想必这事儿也就成了。”

“唔。”陆炳不置可否，从张璁的话里头，可以听出来，他对嘉靖决定任命费宏为首辅，同时起用杨一清为次辅的事情一无所知。他还以为这次杨一清铁定要接替毛纪做首辅了，毕竟论资历，正德朝就做过次辅的杨一清可谓是胜券在握。

张璁的如意算盘是，给杨一清送一个顺水人情，顺带着提出这个小小要求，此番言语，不过是想通个气，顺带试探一下，这个人情是他来送，还是陆炳自个儿去送。虽然结果一样，但是还是有区别。

陆炳已经从嘉靖口中得知了结果，让人不会抢着送了，毕竟这种送不出去的人情就不算人情，反倒是容易产生嫌隙。作为和嘉靖一起长大的发小，他清楚嘉靖对杨一清的崇拜。

杨一清在正德朝做得最大的事情，就是他在总督陕甘三边防务时期的壮举。修缮长城，击退蒙古骑兵，使得正德一朝蒙古人竟不能突破防线一步。当时还是世子的嘉靖，每每从邸报上看到有关杨一清的内容，都会反复阅读，激情澎湃。可以这么说，杨一清算得上是嘉靖儿时的偶像，比王阳明还要早一些。

这样的人，陆炳是不想得罪的。他想了想，在张璁期待的目光中，给了他一个笑容：“行，我觉着这个主意不错。那既然张大人对杨阁老倾慕已久，未能得见。这个主意又是张大人想出来的，就由我来安排，由张大人亲自面见杨阁老，把这事儿说个清楚，结个善缘。”

“如此……那便多谢陆督主了。”张璁大喜，竟鞠了一躬，陆炳赶忙扶着，吹捧了两句。已然到了宫门口，双方各自回家不提。

回家路上，陆炳吩咐手下人拿上自己的手札，去杨一清府上约见。事成以密，尤其张璁名声不好，张扬出去杨一清未必肯见，所以只能是偷偷的约。没等陆炳到家，手下回禀，杨府的管家收下了手札，并代杨阁老回复，今晚戌时，高升楼雅间相见，过时不候。

陆炳又吩咐人去张璁住处把话带到，处理完这些事，已经到了门口，陆炳挥手遣散手下，牵马敲门进了院儿。

“翠儿！”陆炳进院儿都栓好马了，也没见翠儿出来，疑惑地喊了一嗓子。后厨刘妈探头道：“少爷，翠儿和小姐出门去了，没说去哪儿。饭正做着呢，一会儿就得。”

刘妈是新招进来做饭的，原本也是风月之人，人老色衰无处营生，就在这勾栏胡同里做一些浆洗缝补做饭的营生。她家就在这院子旁边，算得上是邻居，出来进去总能见着，三聊两聊的，芸儿觉得这人还行，家里也缺个做饭的老妈子，就雇了她了。

“行吧，我出去转转，迎一下她俩。”陆炳应了一声，转身又出门。刚拐个弯，就瞧见一辆马车行过来，翠儿正坐在车辕上，瞧见陆炳翠儿抬手摇了摇，让车夫慢点，她跳了下来。

“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

“我们去兑酒楼了！”翠儿兴奋道：“小姐说，咱在京城开销大，得有个营生。如今少爷做了大官，再去登台献艺怕少爷面上不光彩，还是自己开个买卖，也体面一些。”

这时芸儿也从马车上下来，陆炳挡开车夫想要去搀扶的手，把芸儿从车上抱了下来，瞪了翠儿一眼，道：“以后小姐上车下车，得你来扶着，明白吗？”

“我又不是没扶，再说，小姐也不会让别人碰到啊……”翠儿嘟哝着，狠狠瞪了车夫一眼，从荷包掏出钱串子，刚想递过去，又收回来抽出十个大子儿，道：“这十文钱扣了，谁让你不长眼！”

“哎呦，我这上赶着还有错处了——”车夫正要耍起来，街口溜达过来两个锦衣卫，一人伸手反折了他的胳膊，另一个捂住他的嘴，一个手刀敲在脖颈就晕了过去，俩人对陆炳行了个礼，把人丢进马车，很快消失在了视线里。

芸儿小声道：“他们不会把他打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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