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安似乎对徐于晏来去自如已经相当习惯了,压根没有惊讶,只是心疼字画,冲去一把夺过,知府用手慢慢抚平:“世间诸事哪有这字画能让人平心静气,莫扰,莫扰!”
此人圆滑,但圆滑之人一般都是极为聪明。
徐于晏已经笃定江安城中方玄安才是智商高地之一!
“知府大人有心思画画,却没功夫理会朝廷贡物一事,不怕落下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哎呦呦,玩忽职守?这罪名大的很啊。但大的过触犯龙颜吗?”
方玄安注意力依旧在字画上,然胡子一动,显出机敏。
徐于晏听罢终于笑了:“大人心里更明镜似的。”
“不然呢?朝廷贡物为何出现在赵家?而又恰好是林府管家走漏的风声?供物名录上又多是战场所得?林赵两家在江安城斗的你死我活。赵家和陛下更近。这背后能出什么猫腻?贡物如果不是有人指点给赵家,赵家何来私藏?又何来让林府管家知晓?”
“哈哈!所以知府大人清楚,如果真的要去查赵家私藏贡物,到头来只能越查越深,查到你也左右不了,得罪不起。”
“知道就好。我只想安安生生做我的官,不想再惹什么幺蛾子了!”
“难不成大人以前惹过幺蛾子?”
方玄安瞟了眼徐于晏,切了一声:“何人不曾热血,但终向现实低头。我科举入仕,初登便入督察院,后任佥都御史。凭着一腔抱负,事事争向要分对错。可终究抵不过墙头站队。调任庆州知府,名义上平迁,然道理如何,众人皆知。”
佥都御史和州知府都是四品官员。但一个是京官,又是人人敬畏的督查言官,亲近陛下,今后前途无量。
任一地方知府,则上下皆有掣肘,将来能否重回金陵都是问号。
所以就不难理解方玄安为何躺平了!
私藏贡物一事若换做别的官员可能立马前去调查,借此想要得到封赏。
可方玄安揣出玄机,认定此事暗藏杀机。能躲则躲,这也是他现在的处事风格。
“大人处事谨慎再下佩服。贡物一事不知真伪可放一边,可大人辖内谋人性命,此事难不成也不闻不问?”
“你小子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少在我这赖着不走,难不成还想让我管你饭?”
“管饭就算了。但是有件事大人必须要去处理。莫晓深从东门出城,赵家已经派人追过去了。”
方玄安把画一放,眼中透出深邃:“江安城的所有乞丐恐怕都成了你的眼线。你若想知莫晓深动向不难,把消息传递给赵家也很容易。”
“大人可别乱说。我只是担心莫管家安危才请求大人相助。”
“放……”方玄安把那个字憋了回去,但还是呸了出来,“好小子。此事确实赵家先为恶,但你可是比恶人还狠啊。”
“大人当初被迫离开金陵,怕就是没想明白一点。若要大作为,你需要比恶人更狠,比坏人更奸。若不然,你只能被他们鱼肉。”
“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认定你不简单。徐于晏,你是想让我帮你找赵家,特别是洛山河出一口恶气。嘿,我还就不称着你的心思了。大人我偏不急。”
不急?
哗啦一声,徐于晏闪身直接将字画夺过后撕去一角。
这可要了方玄安的命:“臭小子,你敢欺负我的宝贝,我跟你没完。”
就在这房间内,方玄安丝毫没有知府模样直接扑了过去。
徐于晏身法灵活左右躲闪,岂能让这位中年大叔得逞。
翘着二郎腿还要戏弄一番,又把另外字画一甩,徐于晏倒是威胁起来:“大人,我可是替你着想。辖内命案不管,字画又不保,你这是何必呢?”
“我信了你的邪,你给我赶紧放下!”
方才说不急,现在方玄安是真着急了,两手奋力一抓,整个人腾空而起。
这姿势是要画不要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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