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尿在房子里,是尿在门边一个豁了沿的砂锅里。
半夜里,宋双被他稀哩哗啦的尿尿声吵醒了。
更让宋双受不了的是,这尿锅子还得宋双去倒。
“晚上小便就别出去了,外面寒气重,睡得热热的给冷风一吹会落病呢。”师父说得那么自然。
这么大人了,咋就不知羞呢。
“不过,可得早点倒掉去,莫让人看见。”
这是说给谁听呢?这里除了我和他还有谁。
可我又不往里面尿,怎么让我给你倒尿罐子啊!
“倒是你起得早,一般也碰不上人。万一碰上了,就说是用下的脏水。”
这话说明了,还非得宋双干了。
虽然这师父教授不了什么,但师父毕竟是师父,这尿罐子还得徒弟倒。
宋双找了块破布衬了,又寻了一块柳条笸箩的烂底子片盖了,先还遮遮掩掩地往茅厕去。
可不象师父说的碰不上人,宋双起得虽早,但外面有巡逻的军士啊。第一天碰上了,宋双以为是赶巧了,可后面五天里就又碰上了三天,这可不是碰巧吧。
“嘿,小子,给你师父倒尿罐子去!”一个问。
还没等宋双回答,另一个却对那个笑道:“你没闻见那破锅子里还往外冒着袁老孬的臊气嘛。”
那个也笑,“来个徒弟,这老孬连倒尿罐子的都有了。”
也不再询问宋双,两个说笑着去了。
“这老孬过得舒坦啊!”
“莫眼红,谁让你不是丈人兄。”
宋双耳奸,那两个转过墙角时说得话也听得清楚。
只听了这几句话,宋双知道了,这师父屋里尿尿的事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往后也不用躲躲闪闪的。
还有,那“袁老孬”说得自然是师父了,只从这“老孬”这绰号上,也就知道这师父在军中的为人了。
那个“丈人兄”也定是指师父了,这个宋双也知道,这西北面土话,把老婆的哥哥唤做丈人兄。
也听出话里的意思,这师父当得这闲差是有所倚仗的,定有一个权势的妹夫,只不知这妹夫是谁。
却还有些想不通的,传闻这城里燕大将军治军严谨不徇私情,怎又有这等闲职?怎又容得私人关糸养着白吃白喝的?毕竟是军士,怎有这般懒散的?
尿尿都不出门呢!一个大老爷们,怕受风寒!莫不是怕黑吧!
宋双到得城里半月时,那师父起了个早,又是洗脸又是梳头,收拾得利整。
宋双正纳闷,那师父转过头来,“嗨,小子,看师父这脸净没?”
“净了”。
“头发整齐不?有没有乱出来的?”
“整齐的很,一根乱出来的都没有,苍蝇落上面都得滑下来。”
“嘿,你小子。”师父手里的梳子敲到了宋双头上,“和师父没大没小的。”
宋双忍住笑,这师父有点“娘儿”,有点儿“不着调”。
再着,也是你先没大没小为老不尊啊。
“今是我轮休,我出营浪一天,这里的差事你可用心,莫出差子。”
就这职事,能出什么差子。
宋双关心的是,自己什么时候轮休。他想着去看看那奶奶,还不知道李黑在哪儿。李黑一定去看过奶奶,见了奶奶就知道李黑在哪了,没准正碰上李黑去看奶奶呢。宋双还想去曲子社看看那赵老伯,也不知他还在不在。
想着轮休,宋双忍不住问:“师父,我哪天轮休啊?”
“你”,师父撇撇嘴,“还得半年。”
“还得半年呵!”宋双满脸的失望。
“对,半年,新兵没休假,得入军半年才有。”师父耸耸肩,“你小子急啥,师父我当了二十年的兵,也只月中月末两天假。”
宋双也不管他二十年的兵几天假,只规矩既有,我入军也满六个月了,也该有假了。
“师父,是牌头大人忘记了吧,我入军过了半年了呢。”宋双一时着急,竟揪住了正要往门外走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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