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落,晚风轻拂,人群却迟迟未曾散去。
站在远处观望的江天海刚出现没多久,发热的目光就尽数集中过来,民众们一拥而上将他围在中间,七嘴舌的询问着王焕之的下落。
看得出来朱府的失火影响甚是恶劣,随着街面上的民众越来越多,江天海也有些扛不住,街坊邻里的问题都十分奇特,大多都是关于枫树林怪风的事,仿佛典史的存亡跟枫树林怪风相比丝毫不值一提。
当然,其中问题他也不是很清楚,大多都是选择搪塞带过。这样的情况持续了约莫三刻钟,围观的民众们才逐渐散去。
腹中强烈的饥饿感唆使江天海不得不加快手脚,他开始调动全身上下的气息,仔细查探附近有没有可疑之人。
墨神心诀在脑中高速运转,在确认没有人后,他才肯迈出脚步,快步走到废墟前仔细查探起来。
秋季的怪风吹得毫无规律可循,这样的季节一旦失火,损失绝对无法想象。朱府的失火导致隔壁令居都遭到了很大的影响,可见化为废墟的朱府当时是有多么惨烈。
江天海踩在废墟上,双手紧握刀柄,将腰间无法出鞘的荒刀举过头顶,凝聚全身气力朝着已经被飞灰占满的地上用力一劈。
原本被残渣霸占的地面瞬间被开出了一条缝,黏附在砖石上的一片红色是使他快速联想到了什么,腹中无食的他不由的干呕。
“这特么开玩笑吧,一家老小都全都不留活口,这未免也太过于残暴了。”无数的线索串联在一起,让江天海不禁头皮发麻。
沿着被墨红色的砖石上走去,他来到朱府卧房所在的位置,微风刮过,类似肉类烧焦的怪味飘出,这次江天海再也忍不住,他蹲在地上,胃酸伴随着口水吐到了地上。
本来还对晚饭抱有期待感的他瞬间就饱了;死了个典史不是什么大事,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是无辜的。
他将带点飞灰的荒刀重新挂回腰间,战战兢兢的朝铸兵当铺跑去,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江天海回到铸兵当铺的时已是酉时,不知是不是因为怪风的缘故,更夫的打更声并没有如期传来。
铸兵当铺内没有饭桌,平日里两人的饭食都是在石桌上解决,今日捕快们的到来倒是增添了几分喜气,六位年纪相仿的少年和一位老人围坐在石桌前有说有笑,宛如一幅墨色画卷。
衣服被汗水浸透的江天海快步走到院子里,望着石桌前正端着碗吃饭的段天,江天海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坐在石桌上面朝江天海的穆成眼睛一瞟,当即便开口吆喝道:“江哥,来来来,快坐下吃饭,大伙都等着你呢。”
穆成的标志性的嗓音再次将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江天海的身上,段天手中端着个小碗,下巴上还没完全冒出的白须黏着饭粒,只见他面带微笑,仿佛就像个参透人生的邻家大爷。
江天海眉头紧锁,面色微微发白,腹部发出咕咕的声响,尽管他现在丝毫没有食欲,但毕竟经不住美食的诱惑。
石桌上的饭香盖过了之前的焦味,他走到穆成提前给自己留好的木制圆凳上坐下,拿起摆在面前的碗筷便拈起菜来送入口中,吃相难看。
“江哥,你可不知道,这位曾经可是济州城段府的管家,也是我们整个胡林县诡异传说的源头。”手臂上包着破布的腿子端着碗炫耀道。
江天海有些蒙圈,故作随意,拈起一撮鱼肉放入口中望向段天说道:“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晚辈佩服,佩服。”
“客气了,老朽这作坊数年来无人登门,说来你们还是第一批客人,菜不够待会可以加,朱石的事情暂时就不用管了,等王县令回来自会查明真相。”段天望着眼前的少年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哦,朱石虽然该死,但他的家人是无辜的。”江天海咬了咬牙,额头冒汗:“朱府上下活口全无,这难道还要等王县令回来调查吗!”
江天海并不是那种极致圣母的天真儿童,但他心里明白,即便朱石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他的家人也不应该为他的过错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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