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离墙三十公分,以自己的身体厚度开门下车,多小心也会挤住车门,再动弹一下就是剐蹭,别说跟司机冲突了。
以后如果哪个领导上车前看见了,多嘴问一下,碰上有心人那可要遂了他的心意了,圈套不分大小,只看时机,时机合适再小的玩意儿也能要人命。
将手里的自行车放到门口,陈冀生没给黑司机打火着车机会,快步走到车门前,没打军礼,只是脚跟‘啪’的一并,就叭叭上了。
“老班长!
海军退伍兵陈冀生向您表达感谢,未着军装、军容不整,就不给您敬礼了。
我入伍三年半,荣获‘技术尖兵’称号三次,荣立集体三等功两次,个人二等功一次!
最后这一次是九名战友溺水我救上来七个,因为潜水太深、时间太长、伤了大脑,才不得不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我最热爱的海军部队!
车上拉的东西,大部分是调去大西北的父母留下的未领取物资,自行车是原部队对我的额外嘉奖。
汇报完毕!”
“呃……啊……这个……汽车排副排长张德发,向英雄战友致敬!”
“副排长,再见!”
陈冀生没有给张德发副排长挽回尴尬的机会,在他下车给了自己一个军礼后,他一句再见,把老张的千言万语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听着道奇中吉普的油门声由来时顺滑的‘突突突……’,变成‘突、突突、突……’,而且一抽一抽的往巷子口倒车,陈冀生不厚道的咧了咧嘴,小小的露了一下泛着光的白牙。
“小样儿,还想给老子发套,反弹!
走喽,??这个新家是啥样。”
陈冀生保持着立正姿势,面朝巷口轻声嘟囔了几句,看着黑红脸的张德发把满是一条条汗碱的65绿军装再次湿透,目送他抽抽搭搭的消失,也没听到路口上传来的“黑小子、黑肚肠、小黑崽子憋死人”的不甘。
原地向后转,踹开大国防的脚蹬子、手提横梁,一步跨上门口台阶,再一步跨过不高不矮的门槛,走进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四合院。
把门廊里的东西又往倒座房所在的外院倒了一遍,虽然不太在乎,但毕竟是素未谋面的新父母留给孩子的东西,少了一样也让人犯膈应。
将两挂蒲草包一前一后,搭在了大国防的大梁跟后座上,新人陈冀生慢悠悠推着车子进了新家所在的前院。
“给谁家送货的?”
刚推着车子进了二门,一声偏细但中气足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陈冀生回身一看。
“真特么白!”
“谁家?咱这前中后三个院,就没有姓白的。”
身后的膀爷,那一对儿小眼扑闪扑闪的放着精光,挺特么白的上身,隐约可见肋条,皱巴巴的尖瘦脸至少把年龄拉大十岁,细密整齐的白胶布缠着断了的眼镜腿,也把主人精致的性格体现了出来。
这不三大爷闫阜贵嘛,可惜了了这一身白肉,扑了俩大黑苍蝇。
“呦……您是三大爷吧?我是陈家老三陈冀生,就住您对门,您老这是避暑气呢吧?”
这就算认识了院里三老之一,只是不知道老闫对自己的第一印象怎么样,老师的细密心思、发散思维,可不太好琢磨,谁知道他想的是前门楼还是火车头。
“寄生,怎么这么个倒霉名字,哦……
避什么暑,这话可不兴乱说,避暑是早前儿皇上的营生,封建呐!
那什么、朝西的房子门窗都扒了也没有一丝风,午间睡不着,我在墙根这眯瞪眯瞪,你家那仨孩子在家里可不好受着呢!
大礼拜天的也不出去玩一玩、凉快一下,就是在家看书学习,要不你家一个大学生俩高中生呢,这火辣辣、汗津津的天儿学习,都比得上悬梁刺股喽!”
三大爷闫阜贵一边嘟囔一边喊,这一来一去一点亏也没吃着。
“别介!悬梁刺股那是考八股文呢,也是糟粕伍的,一样不能说。还是您老有文化,出口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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