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虚的离去并未造成明面上的巨大影响,或者说现今的临安府早已经受不起任何可能惊天动地的波折,它像是个已被折腾去半条命的重病患者,能活着已属于勉强,这时候就是医院塌了也只会哦一声。
于是这消息也只给人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他不算不告而别,但是不忘尘所说的东西太过玄虚,想要让一群武林人士弄明白其中的奥秘,约等于要让一群乡下农夫明悟先天精气神的道路,注定不能够和盘托出。
更何况,这也太过危险了。
敌人是我自己,帮手也是我自己,这算是天底下彻头彻尾最有资格对所有人说“关你屁事”的一件事情了,独自面对该是最好的结果。
李忘尘只好留下信笺,含湖其辞着“有此生一件重要无比的事情”,人已悄然而去。剩下的朋友们只好看着他潇洒的信笺面面相觑,由一个郭大路骂了一句“臭小子”,大家开始了口诛笔伐,说他不讲义气,留下这一大堆事情,心中却羡慕他拿得起放得下的逍遥心态。
要说真正有骂人心情的,大概只会是一个雷纯。
而再过数个月,临安府还是那个临安府,在全新的整合了整个临安府朝廷、江湖、绿林、黑道、官场、商场等等地方力量的象鼻塔指挥下,一桩桩安排紧锣密鼓地完成,它已渐渐恢复了元气。
于是也有人跟着李忘尘的足迹而动。
江湖人注定是做不了霸主,成不了领袖的。
接着李忘尘离开的是郭靖黄蓉,他们本就是江湖义士,以丐帮的身份前来襄助诸葛神侯府,处理完了事情,也要重新当回乞丐,为国效力去了。
再然后就是段誉,他许久没有回到大理,甚是想念那里的风光。不过这只是借口罢了,明眼人都能知晓,王玉燕也以王语嫣之名在北方边境搅风弄雨,弄出偌大名头,在权力帮晋升极快,甚至隐隐还要压过慕容复一筹,段誉听得眼儿巴巴,人人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萧秋水也跟着同去,他自有一番豪情壮志,这边厢剿灭了蔡京一党,澄清玉宇,好不痛快,而权力帮早年与他争斗多时,虽然一向是他单方面挨打,可现今他已有了与其一搏的资本,更想要亲身实践从李忘尘身上学来的种种东西,增长武功,报仇雪恨。
在这之后,郭大路、王小石、温柔、天衣有缝……等等众人,也都相继离开,有的去北方战场,有的要游历天下,有的则行侠仗义,还有的不忘鸠摩智、金轮法王等逃过一劫的恶徒,有心追查。
于是这一个数月前还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新近崛起的象鼻塔,转眼之间,已然有了种萧瑟孤寂的感觉,似乎万事万物都是这般道理,就是再饕餮盛宴、满汉全席的一桌酒菜,最后也只剩下残羹冷炙。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四大名捕当然是留了下来。
他们岂止是留了下来,更是亲眼见证每一个朋友、兄弟的离去,最开始的时候身旁还有诸多伙伴,后面是去一次便少一个人,渐渐便只剩下了他们四个。
送走了最后一个王小石,铁手叹道,“他们为什么不留下来?”
追命这样回答,“有些人注定是停不下来的,像鸟儿一样,而临安府不是任人驰骋的天空,反而是安巢的参天大树,这是独属于官家、大臣以及我们捕快的城市。”
冷血疑惑道,“这是否太决断?依我看来,就是那不知道是姓李、姓宋、姓仇的那个家伙第一个离开,如果他不开这个头儿,大家想必都会留下。”
追命想了想,“大抵也有这般的缘由,他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其实人生在世,能博得一番大事业已极难做到,要在成功之后又转瞬放弃,这更比前者困难万倍。”
冷血心里不得不承认追命说的对,但他就是不愿意多夸赞李忘尘两句,当即转移话题道,“人和人总有离别,这多伤心啊,我有时候真觉得最好一开始不要相遇。”
无情忽然道,“错。”
铁手问,“怎么错了?”
无情道,“相遇是会造成离别,但离别又何尝不会铺垫相遇?我们迟早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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