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清冷,每一个字都咬的极重,似是想要将声音当成利剑,重重的刺向太子。
太子紧紧的抿着唇,到底还是摆了摆手,让人左右的人都下去。
他便知道,沈亦一聪慧,那日他稍做评价了乔文柄夫妻的事,便就知道怕是会露馅。若是寻常的时候,多也会是二皇子打趣,太子鲜少去讨论臣下内宅的事来。
他微微的敛眉,声音很轻,很温柔。
“亦一,你小舅母状告你小舅父假公济私,为君者,自是要对任何人公平以待。”这话,是皇帝告诉他的。
在他懂事的时候,皇帝就说了。
所以,太子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妇人挺着个大肚子,在自己的跟前状告自己的夫君,而且还是朝廷重臣,太子不得不管。
沈亦一轻笑一声,她的好小舅母真有本事,竟然将话都递到太子跟前了。
想想也是,在这京城中除了太子,谁人还敢管她家的事。
沈亦一深吸了一口气,甚至此刻挤出了一個笑容来,“所以,有证据吗?”
证明乔文柄,玩弄权术?
太子摇了摇头,那妇人说了许多,可是却没有一个,真的能将乔文柄拉下马的。
看太子摇头,沈亦一又耐着性子问了句,“若是我小舅父真的有罪,殿下当如何?”
“按律处置。”这话,太子根本就不用想。
只是现在,没有证据,单凭一个妇人的话,不可能将朝廷大员压下去审问,只能暗中调查。所以,小舅母一直在太子手中,不曾被乔文柄寻到。
听了这话,沈亦一眼神冷了冷,接着又问道,“若是,一直寻不到证据呢?”
太子微微的垂眼,从前妻告夫,下告上是要获罪的,可是为了让朝堂清明,还是乔文清建议用的新政,取消了这个规定,任何人只要有证据,便可以告那无视律法的人。
可若是诬告,惩罚却也是重的,所以,小舅母的命怕是就交代在这了。
太子说的很清楚,甚至每一步都有律可行。
沈亦一双手紧紧的握成拳,乔文柄的行事其实多为人诟病,只是功大于过,旁人也就不会再多言什么。
无论乔文柄做什么,对皇家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不止乔文柄,包括乔文清,沈秋河,哪个不是于社稷有功?
若真论千秋功业,便是一人一张免死金牌又能如何?
乔文柄若真的有错,错就错在爱错了人。
沈亦一强让自己镇定,接着又说道,“我小舅母告的时候,想来并无旁人在跟前,你只当是他们夫妻闹矛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又能如何?”
左右现在也没查出乔文柄如何来?
太子也不用真的怪罪小舅母,悄悄的将人放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又能如何?
太子却不为所动,“亦一,为君者当对子民一视同仁。”
不能说没人看见就可以糊弄。
但凡,就但凡牵扯一点国事,便就马虎不得。
“若,若这是我的意思呢?”沈亦一定定的看着太子。
他们有打小的情谊,又彼此欣赏,可到底男女有别,相处久了,不信他一点喜欢都没有。
沈亦一今日特意在皇后跟前献礼,便就是用过去的情谊,同太子谈判。
太子眉头紧锁,沈亦一如此高傲的一个人,又如此心怀天下的人,不该为这些锁事所扰,“亦一,国事家事你该同我一样,分的清楚。”
听了这话,沈亦一笑了,太子的意思已经很清楚的。就算是沈亦一开口,太子也不可能放人。
国事家事?
沈亦一勾了勾嘴角,可真给自己戴了一顶大帽子。
沈亦一往后退了一步,扯过直接的裙摆,拔下簪子划破裙子,那一片料子,高高的扬起,落在太子的靴子上。
“殿下说的是,是我唐突了。”从今以后,他们只有国事,再无私交。
便就效仿先人,割袍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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