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芙的声音是不好听,可是到底是在戏班子长大的,即便是哭着,那声音依旧说的清楚。
这大约也是一门功底,一般人哭的厉害都是言语不清楚的,能做到月芙这样的,实属难得。
原是月芙去大厨房的时候,正好听见下头的人咬舌根。
说什么,听闻乔荨凤是戏子所出,都说戏子清晨都要吊嗓子的,也不知道乔荨凤是不是怕被撵出去才不开口的。
又有下头的人说,乔荨凤高贵的不愿意给夫人磕头,可怎么都不敢开口唱两句,还不是贪恋侯府富贵。
总之,都是一些个婆子嚼舌根的市井之言。
月芙是个护主的,听见后自然不会罢休,结果就与厨屋的婆子扭打在了一起。
对方人多,说是月芙摁在地上打,且打翻灶台的水盆,洒了月芙一身的水。
“混账东西,都是些混账东西!”这些话听着便是市井婆子的浅显之语,可偏偏就踩着了他们的七寸,宁顺候气的脸都红了,“将这些人全都打杀了,敢议论主子是非,我绝不饶她!”
“侯爷!”乔荨凤听见月芙的话却一脸的淡然,甚至开口阻止宁顺候,“我出身便是如此,就算是旁人敢怒不敢言,可心里却也是这么想的。”
乔荨凤微微的垂眼自嘲的一笑,“我无所依靠,本就不能说在这大宅子里立足。”
宁顺候的心又在滴血,连忙将乔荨凤拉了起来,“莫要胡说,父亲便是你的依靠,你还有父亲。”
即便,乔荨凤未曾唤他,他想,一定能等到乔荨凤心甘情愿唤他父亲的时候。
乔荨凤脸色淡然,甚至冷笑了一声,“您都无可奈何,我又怎么敢追究,您说是吗侯爷?”
手,很自然的放在自己的脸上。
仿佛是在质问宁顺候,前两日的打,她都白挨了。
月芙这個婢女,又能如何,左右人家也都没说错。
这软刀子乔荨凤素来用的顺手。
旁边乔文清的眼神越来越冷,如果前两日那牡丹的事让他恶心,那么现在乔荨凤所言便让人厌恶,痛恨。
苗嬷嬷听着乔荨凤这意有所指,连忙帮着老太太顺气。
老太太深呼吸了两口,“凤丫头,你这话何意?”
看老太太开口,乔荨凤避开了宁顺候而后直挺挺的跪在老太太的跟前,抬头仰望着她,“我只想着,侯府将我接回来大约是不想让我死的,可我似乎,确实碍了有些人的眼。如今连您都要出门了,也不知道下次您回来还能不能见着我。”
听乔荨凤的话,便是苗嬷嬷都想开口训斥了。
这话不吉利的很,听着似乎是说有人要害她,可是总让人别扭的很,好像老太太这一去不会回来了一样。
老人家年纪大了,万万受不住这种言语了。
老太太抓着苗嬷嬷的手,好半响才定了心神,“好,好的很,你说你碍了旁人的眼,今日我倒是要瞧瞧,究竟是碍了谁的眼?”
说完,让苗嬷嬷派人去厨屋里抓人,今日谁议论了主子是非,一个也不能放过!
瞧老太太这架势,大有一种不将此事查清便不出门的感觉,苗嬷嬷赶紧让人搬了椅子过来,莫要累着老太太。
日头,渐渐的升高。
很快,厨屋的三个婆子被带来了。许是知道自己闯了祸,有一个都收拾好了包袱,准备当逃奴。
“老太太饶命,老太太饶命,奴才们也是一时糊涂,给老太太磕头,给月芙姑娘磕头。”三个婆子连狡辩都没有,这话自是认下了。
苗嬷嬷瞧着这三个的怂样,直接呸了一口,“混账东西,你们现在还是侯府的奴才,你唤谁姑娘,睁大眼看清楚谁才是主子?”
苗嬷嬷跟着老太太几十年了,打心眼里将这侯府当成了自己家。此刻心里面总是憋着气,主子她不能说,下头的人想训斥便还能训斥的。什么月芙姑娘,一个戏班子的奴才也配得侯府一句姑娘?
苗嬷嬷一说完,乔荨凤便冷哼了一声,“嬷嬷说的对,我亦想知道,她们的主子是谁,是谁指使的她们为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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