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姨母 (2-1)

女人叫琼，让罗文摸不着头脑。

他至今为止见过的人和事加起来，也只有三个规格外的存在。

一个是伊莱，一个是死亡君主的手杖，一个是琼的【雪皇】。

分别对应了人、物、权。

在琼的口中，罗文知道了一个崭新的名字，荒古龙君，一个不详的词汇，载体。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张大网，一张有人编织的大网，他生来就在这张大网中，父亲伊莱，母亲莎伦，村落，所有迷雾山脉中的人和事都在这张大网之中。

罗文觉得紧迫，他还有一个女人没杀，杀她要去春神湖寻找线索，他还没完成伊莱的愿望，没去日神山看云海潮汐，没和祖母坐在一起吃饭，折一截松枝，传达母亲的问候。

有头绪没有头绪的事情都堆到了一起，偏偏有人告诉他，他也许剩不下多少时间了。

晦气。

罗文扶了扶腰间的短刀，大步往前走去。

路上有雪，是一条山路，弯弯曲曲，到处都长满了松树，有的高，有的矮，有的地方长得茂盛，有的地方就少一些，这些少的地方露出不算宽敞的一块空地，行人方便通行。

这条不算路的路也不知道多久没人涉足了，罗文也许是近二十年第一个踏足这里的人。

正应了那句话，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罗文往前走去，他百无禁忌，突然想啃骨头了，因为骨头难啃。

可惜这里是在大山之中，没有骨头，他就随手折了一截纤细的枯枝叼在嘴里……

……

约一月后，平原集市。

平原集市是目人一个约定俗成买卖的地方，附近的目人约六天在此一聚。两侧修建木屋，中间露出简易的街道，中间的街道可供目人们随意摆些小摊子。他们会在相聚这一天走在街上，路上遇到远亲也会热烈的问好，偶尔会串门。

集市买卖的都是一些酒肉和山货，偶尔会有人卖些手工制作的小物件。

但今天不止是赶集的日子，也是长夜日。这一天的夜晚在一年中最长，所以天黑的也早。长夜这一天到来，就代表寒冷的季节过去了一半。

所以这一天的天色黑的也早，附近村落的老人们估摸时间，早早催促一家人回返了。

夜幕降临，天上就开始飘雪，地上盖了薄薄一层白。

两侧的街道亮着灯火，里面传来人们的欢声笑语，几个孩童在还留在街道上，在月光和街道两侧的灯火映照下嬉戏打闹，互相奔跑追逐，时不时朝小伙伴扔出一个雪团，然后是更加热烈的欢声笑语。

一个人女人立在街道的尽头眺望远方的道路，她一动不动，很安静，却不会和两侧的灯火、远方嬉闹的孩童显得违和，月光照耀，为她的气质增添一抹冷意。

她从白天人群热闹的时候就立在这里，她似乎在等一个人。

天上的雪飘着，落在她身上为她添了一件白衣。她的两手交叠起来放在小腹，整个人还是一动不动。

只有看这个女人有神的眼睛，才知道她不是一个雕塑，而是一个活人。

她在等人，也只做等人这件事。

远方，一个肩膀宽厚的身影渐渐走来，他从黑暗的路走入街道两旁的灯火之中。

女人有神的眼睛动了动，放在渐渐走近灯火中的身影上。

等这个人彻底走入灯火光芒之中，才能看清他其实很消瘦，只是披了一件做工粗糙的熊皮大衣，赤脚走在雪里。

他是个中年男子，脸上黑漆漆的，是一副饱经风霜的面孔，熊皮大衣内里的衣物脏兮兮的，右手放在腰间藏在熊皮大衣里，自然垂下的左手在手腕上裹了不知名动物的皮毛，像是一个简易的护腕。

见有人，他快步走近了。

操着一口迥异于目人的口音道：“姐，我问个路，云湖怎么走？”

女人动了动，拍去身上的积雪：“你去云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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