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还没到初夏,可太阳让人感觉到了燥热,雍城的国人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生活。
秦人的性格直爽,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也愿意相信和接受他人,所以在众国之中,秦人是最好骗的。
可也是因为他们的性子直,没有坏脑筋,也让外人时常称赞。
“拿粗布就能换的大饼诶!”
“卖竹片了,刚砍伐的竹片,这里还有王孙纸,过来看一下吧。”
街道上,商贩的声音络绎不绝,一路上上都能够听到吆喝声。
如果不会吆喝的话是赚不到钱的,卖东西怎么能不吆喝呢?难不成等着路客来问卖的是什么东西?那样的话卖同样东西的商贩卖完都轮不到自己。
其貌不扬的老妇人摆开地上的摊布,上面就放着一篮子干饼和半篮子鸡子,在摊布上还有一些采来的野菜。
老妇样貌不佳,脸上也有一个大痣,身材矮小且有些驼背。
如果没卖出去的话,老妇就要带回家吃野菜了。
鸡子和饼她都不敢多吃,怕穷惯了的她会过上好日子,那样她就会忘记以前的苦头了。
她的老伴在战乱中死去,儿子也去了参军,在崤之战中死去。
孤身一人的她就算这样也不敢多享用任何东西,因为她要给他们父子两修一个坟,一个正正经经的石碑。
她在世间已经没有了牵挂,有的只是不能像那些富裕的国人一样能够参拜逝人的遗憾。为此她需要一块在郊外正式的墓穴和墓碑。
而定制石碑需要钱,穷困的她并没有那么富裕,只能靠着以前的劳作方式赚取一些零钱。
正档的墓穴和石碑很昂贵,她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攒够,不过她会一直坚持下去,因为他的老伴和儿子都是在战争中死去的,他们没有尸体,有的只是不知道飘在战场哪一处的魂灵。
她有些怨恨那些上层的将士不能将他们完整的带回来,现在连尸体都没有下落,让她一个人在郊外孤苦伶仃,平时只能和家犬家雉待在一起。
可是秦人向来以战死沙场为荣,她即为他们父子感到高兴,又感到悲哀。
一个脸上有着伤痕的老人站在那破旧的摊布前,嘴唇颤抖,上下开始触碰。
“您是猶的母亲吗?”
老妇疑惑的抬头看向这个老者,在她的印象中,向来是没有接触过这样高大的人的,哪怕是他的儿子,也只是像一个瘦小的猢狲。
他们一家人都很矮小,在雍城郊外之地同样也有着一群因为战乱和受难吃不饱饭而长得矮小或者畸形的人。
“猶是谁,我不认识,我的儿子早在崤山死掉了,贵人是为何而来?”
她注意到眼前的这个男人露出的皮肤上虽然有着很多伤痕,可是身上的服饰和上等人的气质是做不了假的。
“您不知道猶?”
孟明视愣神的同时,想到了那个猢狲是因为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而且喜欢闹腾,所以军伍里的人才给他取得这个名的。
他紧接着说道:“是您的儿子,贰。”
“贰,我的儿!”老妇谈及伤心之处,眼泪一下就伴随着抽泣的哗哗声的流下。
孟明视揪心地看着,颤抖的手从怀中拿出了一些碎金和一张布条,将它放在了摊布上。
“我是您儿子的将军,这是我的俸禄,还有我在城东的田地,您收下罢,我又要去晋国了。”
老妇含着泪水的眸瞳看着那些东西,她不想要那样的施舍,只想质问眼前的将军为什么不把他的儿子带回来,为什么只有他们几个留下了性命。
可是她问不出来,秦人向来是以战死为荣,这是她那死去的丈夫和儿子的荣耀。
老妇把摊布上的东西交还给了孟明视。
“这是您的东西,我不能要,我只想要我的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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