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的侍者待在门外等候。
入舍,跪坐于案桌前,赵衰于主位。
案桌上有一卷摊开的竹简,透过字眼能确定是关于赞扬天子的礼书。
赵衰令随从取来一块美玉。
玉石雕刻成凤鸟形状的玉佩,晶莹剔透,华光里转,有一种甜润优美的神韵,以王室的目光来看都是稀世珍宝。
单是一眼,就能知道此玉的价值大概就是后世的一个伍子胥的人头。
来者不善啊。
【好像我才是来者...】
“王孙,这是文公在时,派遣将士从西方的昆仑山上采集而来,选用的是已有千年的昆仑山玉制成,原本文公想要亲手赠与您,只可惜时运不济...”
昱很清楚,这所谓的昆仑玉是不是千年另说,这唬人的说法只是为了衬托出玉的价值,送出去的话也会让人觉得珍贵,难怪他的父君让他不要接受他们的礼物。
其中有诈啊。
尽管已经不清楚后世两桃杀三士的人是于吉还是晏子,可昱已经想到了对策。
“您这是要使我陷入不忠不义的地步啊!”
赵衰机谨,已经猜到不会轻易接受,还是问道:“您为何这么说呢?文公赞扬您而送玉佩,这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昱故作伤心,用着泪汪汪的眼神看向赵衰。
“我是一个没有地位的人,不配享有如此尊贵的玉,一想到我的天子大父和父君都没有这么好的玉佩,更觉得羞耻了。”
赵衰神色自若,如果就这样而收回玉佩的话,那他这个中军佐可就白当了,起码还要有周旋的余地,不然传出去名声可就坏了啊。
“我听闻,有仁德的人崇尚高雅,拥有名贵的器才得以令人信服。
王孙您造石磨水车而利民生,造纸笔利在天下生客,您的仁德难道还不够吗?”
两个利用道德绑架的人开始了争论。
“您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并不是一个有才德能力的君子啊;
君子的道路不在于一个名器上,如果用器具来衡量一个人的德行,那就会被器所局限,被器所迷惑,不能沉醉于这些器而失去追求君子之道的本心啊;
我的个人修养尚且不足,这些器也不是我亲手造就,我并没有这样的仁德啊。
像我的兄长班才是这样有才能的人,他尊老爱幼,遇到年迈的人会照顾好他的身体,遇到年幼的人会爱护他,对待上臣没有不尊敬的,礼遇下士没有失去德行。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拥有这块玉佩呢?您应该把玉佩给我的兄长啊。”
赵衰一听哈哈大笑,花白的胡子抖个不停。
“您说的对啊!您所说的“君子不器”又何尝不能引用于天下呢?王孙我受教了,这块玉佩和您说的道理我会一直珍藏的。”
随从待昱走后,用竹简抄录好刚才的话,不解的问赵衰:“王孙究竟是不是君子呢?”
“他是这样的君子,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不如成全他,难道我晋国如此大国还只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吞并其他的国家吗?”
“您的意思是?”
“他既然说了他不如他的兄长,那就让天下人来看看,究竟是谁不如?”
随从呆立,以他的智慧理解不了赵衰的话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意思。
为什么王孙一会是君子一会不是,那他到底是不是君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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