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上各种闲聊,张不良总算摸清了不良帅这官职高低,差不多就是辅警警长和城管局长的集合,因为不良帅所统不良人,乃市井恶迹者充任,以通三教九流,并非官府出身,而且长安城各坊之治安,实权由左右金吾卫执掌。
简单点来说,坊门一关,里面的治安不良帅说了算,坊门一开,金吾卫说了算。
长安城以南大多是平民区,最南几坊还有荒地无数,以北则是权贵们的地盘,越往北走,坊墙越高,一坊的占地也越广,最北便是皇城和太极宫了。所以到了城北,不仅这辆马车十分拘束,连张不良也规规矩矩坐到了前面,免得被巡街的金吾卫责问。
长安各卫甲胄不同,街上所见的金吾卫身复银色扎甲,内穿窄袖白袍,最显眼的是胸前两个金漆兽面圆护。只见他们兜鍪披膊,挎刀别弓,个个威风凛凛,毕竟能混在金吾卫的,大多是官家子弟。
穿行了大半个长安城近一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到了义宁坊,接下来并不需要进坊,因为按唐律,寺院山门或三品以上官员王侯可开墙立府门。
绕了小半圈,凉王府的府门赫然在目,可与周围其他府门相比,这凉王府的府门规格显得十分寒酸,似乎并不符合大唐唯一异姓王的地位。
站在府门前,张不良并不打算登门叨扰,他虽然想不通凉王为什么救他,但人活在世很多事本就想不明白,何必庸人自扰,只求做到但求本心。不进府的另一个原因,有身份的考虑,也是不希望再对凉王有任何牵扯。所以他只想在府门前磕三个头,聊表谢意,至于救命之恩,日后图报。
当街磕头在古时候的长安也算新鲜,这一举动惹来围观,其中有几骑缓缓靠近,当先马背上一女子开口道:“你在凉王府磕头做什么?”
话音清冷却格外好听,张不良起身相望,只见她一袭红衣着甲,英姿飒爽,如墨长发下一对明眸尽显西域女子之美,但仅此之外皆是汉人的柔美面容。四目相对之下,张不良瞬间失神,因为她的这张脸,不止九分地像极了一个人!
因为有公廨大牢里的师兄在前,所以张不良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不可能是她,但也太像了!
“是我啊。”张不良微微一笑,就算不可能是她,此刻也眼眶渐湿,所有情感在刹那间泛滥。
女子哪里认得,满脸疑惑,张不良赶忙补了一句:“我叫张不良。”
“是你!”女子眸中顿显愠色,在她身后几骑也迸出不善目光,这几人皆是甲胄在身,军威十足。
张不良才情不自禁地往前走出一步,就被这股杀气惊回了现实,只听女子继续冷道:“就因你?阿爷才去找圣人求的情!”
“真不明白阿爷怎么想的,就你这种人也值得?”
“叛贼十狼军的后人,不忠!”
“私吞同袍抚恤,不义!”
“在军中弑杀上官,不法!”
“以官压民,无恶不作,该死!”
张不良还有些恍惚,却被女子这么当头悉数几条罪状,猛然想起裴少卿曾提起过,自己被他们造假了一份注色!难道眼前的她看到了这份注色?!
“别留在凉王府前污了郡主的眼,滚吧。”其中一骑小将仰着下巴骂道。
周围议论声起,女子驱马径直从张不良身边走过,马脖子上挂的铃铛作响,革带上还有许多铜质的蔷薇为饰,眼前整个世界在一袭红衣下显得灰黯,仿佛唯有她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可两人此时却隔着最远的距离。
原来她是凉王府的郡主,张不良无言以对只剩微微一笑,却听她勒马冷言道:“若北庭有失,我第一个杀了你!”
刚才骂滚的那一骑手中提着大刀,此时恰好过身于张不良,他拿刀背在张不良的后颈架了架,要是换作在战场上,怕是要一刀砍了张不良。
没做任何解释,也没机会做任何解释,张不良就这样从凉王府灰溜溜赶回了修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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