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好好活着有时候是那么的难,曾经的他,作为一个仆街作者一事无成,每天还要吃三十二颗药,一针针的干扰素摧毁着他的生命力,最后还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还有什么能比好好活着更重要?
裴少卿望着眼前这位苟活在长安底层的不良帅,这样的回答算不得失望,他误解成是张不良从军的这些年被战场上的死人吓破了胆,如今又被长安城的位高者们碾碎了气性,胆小怕事倒也无可厚非。但他立即又否了这样的误会,因为他从张不良的眼中看不到这些。
“这长安城就像一只凶兽,要么被它吞食,要么就让自己变得跟它一样,这样才能活在这里,没得选。”裴少卿说着自己一路人生经历后的肺腑之言。
两个大男人各自有感而发,叹息之余裴少卿又切回了正题,说道:“不过你对他们来说已经没用了,你该谢谢我,因为我替他们找到了真正的刺客。”
张不良瞬间涌上脱罪的轻松感,可刹那之后又意识到了什么,结合对京兆府校尉的读心,他谨慎道:“我的事应该没这么简单,不然我也不该站在这里了。”
裴少卿听完大笑起来,眼神中流露出佩服之色,他与张不良擦肩而过,一手按向刀柄,背对之下展露出官服后面的白莲,说道:“这个刺客,如果你没有失忆的话,一定认得,因为他同样来自瀚海军十一团,是你的生死兄弟。”
“所以我又可能是共犯了?”张不良无语,终于明白京兆府校尉所指了。
裴少卿改按刀为握刀,神情一滞,沉声道:“你们瀚海军,承的是北凉的一脉义气,为了兄弟,自己的命哪会值钱?连王法都没有了吧?”
裴少卿的语气,似乎还带着一股向往,他随即神情一松,松开了握刀之手,抬起来拍了拍脖颈,咧嘴叹道:“你可知,这几日长安城因为你们两个,各方势力动用了多少人力,彻查了多少消息,传递了多少消息?”
“你又可知,凉王向圣人以何作保?”
“作保的是北庭都护一职,而太子很想要这个北庭都护,以此来施展他的《府兵进将制》,为大唐社稷造福,所以追随太子的人一会要主持三司会审,他们会迫切希望你是共犯,凉王就要拱手让出北庭都护。”
“另外,全长安都知道,我裴少卿是太子的人。”
言及于此,裴少卿转过身来,望着张不良的背影,咧嘴笑得意味深长。
刑房寂静无声,只剩烛火烧化的蜡油“哧啦”滴落,良久之后张不良平静说道:“如果你真的为太子做事,我同样也不该站在这里了。”
裴少卿笑意不减,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万年县不良帅有趣了,他忽然挺直身板,神色无比自豪:“别人或许会做一些有所违背之事,但你千万别曲解了太子,在我心目中的太子,绝对不会徇私舞弊!而我,太子虽于我有提携之恩,但我裴少卿一生最重一个‘正’字,不会错判任何一个案子,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所有案子我不允许有任何错假纰漏!”
“你那是强迫症。”张不良没好气的调侃道,话说刚才裴少卿又整毛笔,又扶蜡烛,他已经有所怀疑了。此时他与裴少卿毫无生分之感,甚至于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想过读心,人心复杂,人的眼睛却很难藏掩。
虽然张不良说得很轻,但四下安静,这话还是被沉浸在浩然正气中的裴少卿听了去,不禁诧异道:“强迫症?”
张不良转过身来,面朝裴少卿反而追问道:“你是不是明明关了门,但还要确认几次,手要洗了再洗?一次又一次的往回走?十分害怕一些事的发生?”
裴少卿一脸懵,又一脸震惊。
“这就是强迫症。”张不良对一个古代人科普起了现代医学,“我也有这该死的强迫症,归根结底是我们太想做好每件事。”
强迫症的痛苦,正常人很难理解。
细细揣摩之下,裴少卿满脸浮现出见到同道中人的欣喜,也有对自己这种痛苦行为的释然,作为上官,他竟然率真地朝张不良叉手行礼,郑重一声:“受教了。”
张不良也现学现用叉手回礼,认真道一声:“谢了!”
唐贼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