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维照常去学塾上学。
早课结束后,张夫子挨个问学生,万流芳今日怎么没来上学?也没告假,有谁知道他干嘛去了?是身体有恙?或是家中有事?被问到的同学都摇头说不知。
张夫子气得肺疼,过分!着实太过分了!家里有钱就可以随便翘课?这是明目张胆地不把他这个夫子放在眼里啊。
“是不是你捣的鬼?”钱贵安带人挡在李维的身前。
“我哪知道。你成日和他混一起,你问我?”
“你小子满肚子坏水,谁知道你又打的什么主意!”
“指不定在哪里逍遥快活呢。”李维嘴角一翘。
此话不虚。他不过是一早让岳善派人支开了万流芳的随从保镖,又提前嘱咐了刘诗卿今日定要好好招待万少爷,最好一不小心让他喝多了,玩累了,需要在勾栏的温柔乡里好好睡上一觉罢了。
“爷警告你,少打歪主意!一次整不死你,就真以为自己命大了?”
“哦嚯,原来是你!”
恶犬袭击事后李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若是万德才要他的命,只怕他活不到现在。事实是,万德才根本没把他一个少年放在眼里。
钱贵安才是幕后之手。人恶起来,果然和年龄无关。十四岁的杀人犯还少吗?且凶残程度丝毫不让成人,我国刑法将青少年犯罪的年龄限制从14岁提前到12岁是合理的。
钱贵安不置可否,挑衅地盯着李维,分明在说:对!就是我,但你又能拿爷怎么办。
李维一笑:“人蠢真是没得救,总有一天,你爹得栽你手里。还有,你还真别不服,我命大,我比你多条命,你弄不死我的。”
李维脸上嘲弄的笑意让钱贵安勃然大怒,他猛地转身,呼呼喘气地找东西撒气,一看冯瑞尧就站在身边,直接一脚朝冯瑞尧的腿猛踢过去。
“嗷!”冯瑞尧抱着小腿惨叫起来:“爷饶命——”
“闭嘴!”钱贵安喝道,语气凶狠:“再嚎,老子揍死你!”
旁边几个跟从他的学子顿时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钱贵安暴虐无比,不仅对待随侍、婢仆稍不如他意,就拳脚相加,打得满地打滚求饶,就算是对学塾的同学也毫不收敛,没人敢劝。
跟傻叉斗气属实没必要,李维只管安静听课。下了课,他径直回了小院,吃了晚饭便开始练字。
颜真卿的碑文字体庄雄,结构遒紧,他临摹练了已有一周,开始有感觉了,进步很快。练大字是为了字的架构和笔力,他自觉现在自己的字不那么歪歪扭扭,稍能入眼了。心想再练个一周大字后便开始练小楷了,毕竟科考得用小楷。
婉儿也照例跟在身边安静地学写字,几日下来已经认识了不少简单的字了。
虽已是正月下旬了,过年的气氛仍然很浓,时不时响起一阵鞭炮爆竹之声,刺耳,随即硝烟弥漫。
练了半个时辰的字,李维早早睡下。
突然眼前出现一片黑色的冥水,漂浮着森森白骨。李维跳了下去,顷刻间便沉了,一丝涟漪都没有。
沉在水中,李维惊醒过来,心神剧动,想喊人,想挣扎,然而却是浑身肌肉僵死,丝毫动弹不得,好像被水草紧紧捆扎,有千斤重。
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但是,却连抬手推开被子的力气都没有。竭尽全力之后,反应过来了,自己被鬼压身了。
什么是鬼压身?鬼压身也叫梦魇,是一种潜意识的觉醒,但是支配肌肉的神经中枢还未完全醒来,所以会有很恐怖的拼命挣扎感。
难道是自己精神过度紧张,所以梦魇了?这心理素质还不够强大啊!李维翻身坐起,有些自嘲,他的心脏到现在还有惊悸的余感。
穿衣下床。门外,夜空明亮,有月无星。
熟睡中的赵坤被尿憋醒了,来不及去茅房,跑到院里的大枣树下迷迷糊糊的掏家伙,忽然发现李维就站在身边,吓得浑身一激灵,问李维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院里干嘛。
李维小声说有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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