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叹了一声,将披风给李寿成披上,和兴来一起架着李寿成的胳膊蹒跚前行。
“是为父没用啊!丢了我儿的脸……”
李寿成把头倚靠在李维没几两肉的肩上,呜呜地痛哭。
三人就这么一脚深,一脚浅地回了小院,将李寿成放倒在卧室床上。婉儿忙端来了热水,李维弯下腰帮李寿成脱了鞋子外衣,擦洗干净。
看着李寿成沉沉的睡踏实了,李维这才起身出去,一看婉儿蹲在地上,双手泡在冰凉的水里搓洗着被吐脏的衣物。这丫头过去经历了什么,能不能别这么过分懂事。
“婉儿别洗了,明日再收拾。还有啊,水凉,烧了热水再洗。”
婉儿听话的点头,收拾了水盆和衣物。
回到卧室,凭着记忆,李维提笔将蒲地蓝药方的制作工艺,从提取、浓缩、醇沉到配置、灭菌等,按不同流程分别详细画成易检索的图表,并一一标上备注。
当写完最后一行字时,已是夜半子时,眼睛满布血丝,头微微的有些疼。
婉儿一直守在旁边将烛花剪了又剪。纸上满是图文,吹了吹淋漓墨汁,李维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仔细检查是否有错。
接着婉儿又送来了碗热姜茶,示意李维喝了。李维知道,她是怕他在雪地里呆久了着凉。
李维端着姜茶喝,婉儿便趴在李维旁边的桌子上,瞪着眼睛滴溜溜地看。李维知道她看不懂字,以知识来说她还在学龄前儿童,不过她倒是看得开心。
李维提笔写下“婉儿”两字,告诉婉儿这是她的名字,又指了指纸笔,示意她学着写写试试。
婉儿看着纸上自己的名字,大大的眼睛明亮起来,白色减少,黑色增多,就像浮动的画,瞳孔里面有李维的倒影,长长的眼睫毛翦动,然后捂着嘴无声地笑了。
“哎呀,敢说我字丑是吧。”李维一拍婉儿的脑袋笑道,“别管这个,这是教你认字,以后我会教你认很多字,咱可不能做个文盲。”
婉儿慢慢地拿起了笔,开始笨拙地在纸上尝试着描画起来。看看自己笔下的字,又看着李维,那一刻,大大的眼中如同星空般璀璨。
“好了,去休息。学习要慢慢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婉儿乖乖地听话去了。窗外的月光反射在积雪上,给夜晚的世界带来奇异的明亮,远处的通州城已沉睡在万籁俱寂中……
李维想着明日该去州塾了,算算就快到县试报名的日子了,必须得去学塾看下情况。到现在,他还没见过自己的夫子呢。
通州城里原本是有不少读书的地方的,但大多数是学识高不成低不就的老书生自己办的私塾。
而州学学塾是通州城正规上档次的学习场所,理论上比书院要求低一些。学塾面向的是年龄段偏低的孩子,大抵相当于小学阶段;书院偏向年龄段较高,相当于中学。
如果有条件,很多人家会选择让孩子年少时去学塾念书,长大一些则去书院。当然像排名第一的通惠书院那样,一般学生也去不了,必须考取了功名才有资格录取。
学塾的夫子张汝源作为正统在通州贡院乡试上考中举人的读书人,在整个通州城的读书人中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被推举为州学学塾的夫子他自觉很正常,当然也相当骄傲。
更重要的是,他亲自培养出了他的弟弟张汝济。张汝济于隆庆元年在通州中举,如今任山东蒲台知县,在当地很有作为,官声清正。
因学塾有好夫子,但凡家里有点关系的,都会想办法托人情送孩子进来,所以能进州学学塾读书也是不容易的。
次日清晨,李维早早就起床了,一阵饭香吸引了他。
切的整整齐齐的腌好的白萝卜条,一小碟碧绿的雪里蕻,一碟炸的油光雪亮的花生米,还有蒸得蓬松柔软的枣糕也摆了一碟,四小碟放在条盘上,看着十分诱人。
李寿成亲自为儿子端来了一碗熬的十分粘稠的黄灿灿的小米粥,正冒着热气。
“老爹怎么这么早起,会头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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