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的这些官员之间吵架,似乎跟菜市口的大爷大妈吵架区别不大。
说到打架,区别就更小。
总是对立的双方各自被一大群人驾着,叫嚣着要打,实际却又打不起来。
楚天舒三人从侧门悄悄进了殿中,远远看着那种中年的官僚们斗嘴互骂,确实是很具备喜感的。
尽管只是斗嘴时候给出的碎片化的信息,可是对于楚天舒而言,却就已经是信息含量十足的话语。
“岑央郡,原来是边地吗?”
谢凝紫点头:“是啊,岑央乃是偏远地区,原本也是一个多族混居的地方,前一二十年里,大云才拿下了这块儿地方。”
“如今,这块儿地方,其实连行政区划都没有怎么认真做好的。”
“岑央那块地方以前有四个小国,搅合来搅合去的,大云拿下之后,也没有太管理,就循着过去四国的分界,随便做了区划,派了一些官长,但最要也并不是要管理他们,大体,还是他们本地人自己自治的。”
这么说,楚天舒就明白了。
民族自治区嘛。
划定自治,不统一法界,并给当地居民以超国民待遇,这在政治,是一种治国特权的实质下放,等于说是,放任当地的本土势力和本土独立团伙的生长。
但是这玩意儿不是只在特殊情况下才会发生的吗?
“当地对朝廷的排斥情绪很普遍吗?”楚天舒问道。
谢凝紫摇头:“怎么说呢……我在那边长大的,我反正没见过,也没听说哪一个普通人对国家和朝廷有什么特殊情感的。”
“无论是爱还是憎,都没有。”
“更多的是无所谓、无感。”
“碰到可以免税的年头,大家吃饱了的空挡,拍拍肚皮可能就夸两句。”
“碰到被官吏欺负了,也会哭着咒骂朝廷黑暗。”
“总的来说……也就那样。”
朝廷如何、国家如何,对于小民而言,是根本无所谓的。
不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小民心里不会有什么概念。
他们这边说着话,那边的官僚们又开始骂战。
“粗鄙的岑央人,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明年对岑央的粮食收购价就绝不能再定在二厘四这么高!”
“明年也该正正经经,叫岑央的那群蛮子沐浴王化,开始正常缴税。”
“先帝与谢司议还是过于仁善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明年要对岑央郡正常进行收税。
岑央郡出身的,方才把鞋子都丢了出去的官开始不愿意了。
他一骨碌从地爬了起来,绝口不提与人约架的事情了,转而又开始骂街:“操你爹,你要不要脸?”
“我岑央郡本来穷困、山多、水多、唯独田地不多,去岁遭了灾,今年连正常生产都未有回复,本地豪强克复、本地百姓艰苦,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家伙居然还想着加我们的税?你们要点脸吧。”
提了要正常收税的官僚揣着手,笑呵呵看着岑央郡的大胡子跳脚骂人。
“我听闻先帝有意点岑央人阮镜负责今年的对外战事,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有官僚窃窃私语。
那正在骂街的岑央郡的大胡子当即闭了嘴。
“怪不得今日都要消遣我。”阮镜左右环视,又捡起地的鞋子,穿好之后整理衣服:“原来是有了一些谣言。”
话是这样说,但都到了大家开口试探他的地步,这谣言,当然不只是单纯的谣言。
“这是哪一议?”楚天舒问道。
“这载元殿里议事的,是策议会。”
“七议当中,以策议会为最清贵。”
“这里的权势,是仅次于诸王之议的。”
“当然。”顾飞雪笑着:“这里大家斗殴的次数也是最多的。”
“不过今天好像是看不到打架斗殴了。”楚天舒不无遗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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