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彦师本就心神不定,刚才那天上宫阙中,有一丝剑意泄出被他捕捉到,只怕是孟老和人动起手了。
此刻听闻楼毅要走,他自然乐意顺水推舟。
“既然国师先生还有客人,那彦师也就不再挽留叨扰了。”
旁边两人此刻也纷纷醒转,几人一番客套后,楼毅便一声传令,带着府中侍奉,摆驾回府了。
他前脚刚在银白雕花大轿中落座,老管家便在一旁揭开了幕帘。
“主人,今夜有人潜入府里。”
楼毅微微颔首,一切回府再说。
今夜一番神游,对心神的损耗尤为严重,楼毅此刻可提不起精神分心旁顾。
一回到府里,更是直接回到静室之中,服下养神的宝药,开始静坐调养。
汴月河上。
此时已近中夜,联舫中央的甲板上,人群依然没有散去。
要是往日里,等到诗会散去,那些官家子还要找些狎妓的乐子,但今日魏公和贾老太公在船上,谁敢冒险自坏名声?
此刻二老迟迟没有离去,后辈子弟也只能在身边作陪。
甲板中央,那一人高的诗板被众人围了里外三圈。
贾老太公手中捧着那仙人留下的银毫笔,口中还在念叨着身前的咏月词。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时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尤其是这最后三句,已经来来回回叹咏了几遍。
却在此时,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从隔壁船舱里传来。
“仙人在哪?仙人呢?”
众人循声看去,不知是哪家的员外爷醉醺醺地摸了出来。
此人生的獐头鼠目,后面跟着面容虚浮的老奴托着他半边手臂,不是那草包皇帝又是谁?
今夜朝中国宴,他见国师不来,便以不胜酒力为托辞,早早回了寝宫。
实际则是暗中溜了出来,跑到这七船联舫上凑热闹。
二老见皇帝过来,又不便太过招摇上去相迎,只得是魏公远远回了句:“王员外,仙人已经飞升而去了!”
那永月皇帝一见到二老在人群里,赶紧挤了过来,他倒也有些眼力,盯着那诗板就问道:“这就是仙人留的诗?”
二老颔首称是,贾老太公更是捧起手中的银毫笔,叹道:“仙人曾执此笔写下了上阙词,待他飞升去后,此笔更是悬空而起,续写了全词,将仙人在天上的所见哀思娓娓道来,依老朽看,此笔怕已是仙家之物。”
永月皇帝一听是仙家之物,酒又醒了半分,手一伸小心翼翼地摸向那狼毫笔,却被旁边人一个巴掌拍在手背上。
“大胆!仙人遗物你也敢随便碰。”却是先前那锦衣公子抖起了机灵。
他自问之前冒犯仙人,怕日后被人惦记着讨不了好,便想着攒点表现。
这员外爷一看就是个土财主,这种人本就不招读书人待见。
二老秉持有礼回他两句话,这厮真就敢把手伸过去,有辱斯文,真是该打!
二老不约而同看向那小子,心头皆是一叹。
小子,路走窄了啊。
永月皇帝不敢暴露自己偷溜出宫混上了花船,倒也没和这小子当场过不去,不过梁子却在心中记下了。
此时周围人多,二老也不便与皇帝多说话,只见那魏公对众人道:“今日这两件仙人遗物,便暂时收到我府上,还请大家做个见证。”
“仙人飞升之前,斥责我一国文坛,排挤外客,枉顾才学,只知争名声,夺彩头,如同一潭死水。字字句句,犹如钟磬之音落在老夫心头,痛心疾首!”
“但以我和贾老太公所见,仙人此番当头棒喝,乃是我一国文运中兴之兆。否则何故化身凡人,来此间走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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