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袍方士看向麻衣老人,叮嘱道:“孟老,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那麻衣老人面无神色,微微一颔首,便小步退出席间,隐入身后的走道里。
等楼毅入了栖月殿,只是往大殿内一扫,很快便与那大虞方士对上眼了。
修行人之间,多少是有些感应的。
那方士也礼了礼袖袍,起身向他迎来。
“大虞裴彦师,见过国师先生。”
楼毅盯着他一阵打量,这就是古代方士么?
倒是平平无奇。
楼毅这一愣神,外人看来自然是蛮横无礼,不过这位国师大人,也是一向无礼惯了。
楼毅并没搭理那方士,先晾着,只见他三两步入席,端了杯水酒在掌中把玩。
这前身的行事做派,他拿捏得倒是得心应手。
此时,殿中一干人等也反应过来,朝着楼毅齐齐一声参拜。
楼毅并未理会,而是再次看向那方士。
“听说,你有一株悟道灵根要赠于我?”
裴彦师一听这话,暗骂妖道无耻,脸上则陪出笑脸:“国师先生莫要听信谣传,那梭罗宝树乃是我太清观至宝,哪是我能做主随意赠人的。”
“彦师仰慕国师大人已久,便想献宝出来,与大人坐而论道,听些教诲。”
楼毅也懒得和他磨嘴皮子,这位大虞方士费尽心思引自己赴宴,倒要看看他这出戏怎么唱。
只见他望向殿中官员,百无聊赖地打发道:“你们也听到了,诸位大人还是早些散了吧,将这大殿腾出来,我好与大虞的客人坐而论道,莫要失了礼数。”
楼毅一句话,百官们丝毫不以为忤,纷纷如蒙大赦,作鸟兽散去。
一时间,大殿中只有浑天监的老监正留了下来,此人有观星望气之术,也算是有些修行。
“裴先生,将你那株悟道灵根拿出来瞧瞧?”
话音未落,裴彦师便见这位国师大人一脸春风和煦地望向他,心中悚然一惊!
这厮好强的威压!
这大虞方士终究是见过世面的,转瞬间便稳住心境,缓缓从芥子袋中,取出一棵形如宝幢的古树来。
一时间,一股恬淡的清气涤荡开来,栖月殿中残留的酒肉味,顿时去了个干净。
倒是个好宝贝。
随着宫人们将席位纷纷撤走,裴彦师也来到大殿中央,将梭罗宝树安置下来。
随后指间一挥,四个蒲团便围着宝树落下。
此时,一直坐在席间饮酒的儒雅文士也起身过来。
“大虞聂文汲,此番出使归来,路过贵国宝地,正式见过国师先生。”
楼毅打量他一番,此人虽不似有修为在身,周身却被一股刚正不阿之气萦绕。
呵,这便是读书人的浩然气么?
二人闲话几句后,那浑天监的老监正也缓缓走到楼毅跟前,四人一番礼数后,纷纷在蒲团上落坐。
“国师大人,如今‘鸣天壶’、‘天机珩’这两座重器的小件,已经造出了七八,想必再过一段时日,观天台便可正式落成了。”
却是老监正凑到他跟前,算是简单述职了。
看着这年越古稀的老人家,楼毅暗中感叹一声。
这皇朝之中,真处处是前身种下的因果啊。
这老头早年是大虞司天台的星官,老年游历八方,绘制边域舆图,却被前身将他一家老小摄来,一困十余年了。
这些年,在前身的胁迫下,这老头仿照大虞司天台,在云襄国设立了浑天监,并将天文、漏刻等学问,全都著书留下。
如今更是凭着《观天四器》的图纸,在皇宫修筑观天台。
虽说前身一直以上宾之礼待他,但要说这老头心里没有怨气,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莫非这老头和这些大虞人搅在一起了?
楼毅留了个心眼。
正当楼毅心中在盘桓往事,突然间,心头一股警兆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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