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皇宫东北角的一排王宅,楼阁高耸,遮天蔽月。
从宫城下蜿蜒流过的一条小溪,水波粼粼地流入宫墙,在月光的辉映下,宛如一道柔韧的白练,依偎环绕在宫墙的身下。
五步一栋楼,十步一座阁,穿插其间的走廊宽而曲折,突起的屋檐像鸟嘴向上撅起.仿佛在翘首望天,对着一轮明月啼鸣。
此情此景,正如南宋诗人辛弃疾写道:
“明月别枝惊鹊,
清风半夜鸣蝉。”
这时,在月色笼罩下的康亲王府大门前,闪出了一个矮瘦的人影。
他便是在恒山脚下的道观里被铁佛寒用陨铁短刀削断了手腕的周震山。
他的断腕处裹着一个黑布套笼,用一根布条悬挂在脖子上,看来这个伪装成老道的刺客断腕还没好利索。
周震山鬼魅的闪身出现,抬起未断腕的那只手敲打着大门的铜环。
大门“吱呀”一声裂开了一条缝,一个家丁模样的壮汉探头问道:
“深更半夜的,你瞎敲什么,找死呀?”
周震山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枚腰牌,在家丁眼前晃了一下,说道:
“烦请小哥通报,鄙人周震山,应康亲王殿下的召唤,连夜进宫前来觐见。”
“跟我来吧,我家主人在书房。”
进到书房,康亲王赵构正木桩般站在一张长条书案前,冷眼望着低头哈腰、跪伏在地的周震山。
“小的周震山拜见亲王殿下,殿下千岁金安!”
赵构“哼”了一声,语气透着不爽。
亲王并未叫周震山起身,而是厉声说道:
“无能之辈,恒山之行,十数人等竟然对付不了一个补锅匠?”
群起而攻之,再安排两人放暗箭,这些你都不会吗?
周震山颤声答道:
“亲王息怒,那铁佛寒武功着实了得,即便是我和堂兄周震业联手,也未必能够打过他!”
“真有如此厉害?”
“这还是其一。”
“你还有其二?”
“其二有莲柔帝姬在旁,小的们也是投鼠忌器,施展不开,小的落败断腕,所幸还拣回了一条性命。”
亲王爷,这已经是不幸之万幸了啊。
“那你为什么不叫你堂兄与你同去?”
“堂兄周震业周帮主正在庄内大办六十寿宴,已遍请了各路武林豪杰,宴席已备,请帖已发,日子难以更改,因此未能抽出身来与小的同去恒山。”
“周震业,你还有脸说飞鹰帮那个破帮主周震业,被人家唤来一群鸟雀就把一个六十寿宴搞得稀里哗啦,一片狼藉,还搭上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本王看你们是被虎吃了亲兄弟吧。
“这…亲王殿下连这个也知晓?”
“天下之事,大事小事,有什么是本王不知道的。”
“王爷洞若观火,明察秋毫。”
“当然,有莲柔帝姬出面干预,他十个周震业也得乖乖就范,但赔了儿子搅了寿宴,当真丢人现眼!”
“是的,是的,亲王殿下高瞻远瞩,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康亲王赵构这才挥了挥手,对周震业说道:
“起来吧,怎么说你此去恒山也丢了一只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坐下说话吧。”
主人虽没有赏一根骨头,但也恩准趴窝了。
站着累。
“谢过亲王殿下!”
主仆坐下后,家丁奉上两盏香茗,躬身退出了书房。
赵构说道:“那铁佛寒在浚仪桥街和姓王的老汉开了一家补锅铺,你可知晓?”
“知晓,知晓,小的本想去打探来着,不过实在不方便出面。”
“你去打探什么,铁佛寒认得你,你去了也只有讨打。”
“是的,是的,小的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还算颇有自知之明。
两人沉默了片刻,赵构端盏饮茶,周震山也连忙效仿着举盏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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