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来此游玩的,是岳家牧少爷给了个活,以九文钱换一尾桃花鱼。”
“桃花鱼可不好捉呐。”邴易云由衷地提醒道,“据我所知,你家中尚有老者,若你一日没抓到桃花鱼,平白少了一日的砍柴钱,明日又有何人照顾家中的老者?”
“家中尚有盈余,值得一搏。”李成器认真回道。
邴易云怅然一叹,“他岳牧野不厚道,且不说以百金谎骗你,单说你自个这种贪图险中求的赌徒心思,可知贱户越贱,贫户越贫?”
“村中青壮尚且脚踏实地,重农事求小工,近乎谄媚谋求私活,不敢一日懈怠,凭你者微薄绵力,怎敢轻慢田业,怠慢工活,到来这偷懒耍滑???”
邴易云语气之重,俨然训斥责骂。
李成蹊低头不回。
反而是事不关己的郑逢集犟着脖颈,斜着眼睛,争锋相对,“就你小子好话说的漂亮?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七小户哪家还挂有田产?没了田地营生,哪来的农活可做?”
“瞧你这副模样,哪里像是万众瞩目的童生,我看也就是恬不知耻,混来的童生名头吧?”
郑逢集妙语连珠,不等他开口还话,接着骂道,“我看你也就是双手不沾阳春水,自以为是的窝囊废,而且还是命比纸薄,心比天高、好高骛远的那种。”
“不谈别的,我就问你,其他人卖柴,一捆两文,我蹊儿哥去卖,两捆不过一文,你知不知道?”
“行,你别说话,再说担水钱,别人是一桶一文,但管事欺我蹊儿哥年幼,竟然一文两桶,你咋不吱个声?”
郑逢集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有理有据,叫他哑口无言,但到底年岁小,几句话说的快些,就口干舌燥,上气不接下气。
邴易云得了机会,立马反驳道,“胡说八道,我洞溪里规矩森严,怎么可能如此轻贱李成蹊?”
“荒谬?”郑逢集摸了摸胸口,底气十足地反问道,“你既然觉得有理,那你敢和我打赌,若你输了,就拿出二十文钱?”
还不等邴易云回话,李成蹊揉了揉他的黑脑壳,“不得无礼。”
这时,邴易云仍犹豫不决。
巧合的是,绕梁正独自赶回,眼见李成蹊在此,立马满心欢喜地跑来,却不小心掀起师长的衣角而不知,“易云,你认识李成蹊兄弟?”
这一声兄弟,亲切且自然,让人如沐春风。
“绕梁,行无正形,目无尊长,各记一过。”中年书生的声音悄然响起。
李成蹊闻声,满怀歉意地说道,“抱歉,害你被振师长连记两过。”
“无妨,师长所言是书院小过,抄书两百遍对我不在话下。反而是易云这趟游学处处犯禁,记过不下二十,千遍抄书是在所难免了。”说罢,他还不忘幸灾乐祸地看一眼,以示同情。
然而,中年书生的声音再度响起,“轻视校规,记一大过。”
“非议他人,记一大过。”
暗自窃笑的绕梁顿时拉长了脸,一脸严肃地领命称是,然后扭头埋怨道,“李兄,我和你是八字不合,早早散会咯。”
“胡言乱语,再记一过。”中年书生扬声。
愁上心头是愁上加愁,绕梁是欲哭无泪,只好给李成蹊一个大大的眼神。
“不思己过,迁怒他人,记一大过。”
小小童生只觉心如刀绞,想要仰天长叹,我心明月几时有啊,何时不照这沟渠。
惆怅满怀,童生不曾唉声叹气,自怨自艾。
“虽心有不忿,却不失希望,其心可嘉。”不知何时,中年书生起身来到了他的身边,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头,颇为赞许地看着他。
绕梁受宠若惊,满心欢喜。
一旁的李成蹊忙垂首不语。
“好久不见,李成蹊。”中年书生笑如春风。
“好久不见,振师长。”他摸了摸后脑勺,喜极而泣,“我以为您再也不会回来。”
中年书生闭口不谈此事,转而夸赞道,“守规矩,知乎礼仪,有侠士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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