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攀登 (2-1)

天色阴霾，隐隐雷鸣。

空气中弥漫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与紧张，觅食的乌鸦整齐排列在树梢枝头，猩红的眸子看着天空积蓄的厚重乌云，本能趋势着它们互相紧靠在一起，准备迎接暴风雨的猛烈洗礼。

压抑紧张的氛围越发强烈，对于正在徒手攀登崖壁的少年而言，暴风雨的来临无疑打断了他预期攀登的节奏，如果在暴雨来临前他没有登上崖顶，那等待他的将会是被雨水打湿的崖壁，稍有失手他便会从四百米的高处跌落，在引力的作用下回归身下大地母亲的怀抱。

“从这里摔下去倒是不会疼，就是不知道会摔成几块。”

手指扣着崖壁缝隙的凯多扭头看向身下茂密的森林风景，阴霾云雾笼罩下的森林没有了往日的生机勃勃，取而代之的是沉寂与幽静，层层枝叶遮挡下的阴影中不知蕴藏着什么未知与窥探。

轰隆隆！！

沉闷的雷鸣声中混杂着狂风吹刮枝叶摩擦发出的“莎莎”声响，空气湿度在提升，凯多神情凝重了几分，压抑阴霾的空气被吸入肺叶，在肺泡的作用下完成气体的交换，通过红细胞将身体所需的氧气运输给疲惫的细胞，

噗通...噗通...噗通...

血液顺着血管流入心脏，在强健心肌的挤压下涌动向四肢百骸，被肌肉包裹束缚的筋膜在肌肉纤维的收缩拉扯下延缓舒展，关节处随着发力响起阵阵清脆的弹响声，健硕的躯壳仿佛精致的机械怀表，内部的每一处零件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转发挥着各自的功能效用，

没有休息恢复体力的时间，濒临极限需要恢复的肌肉必须要赶在暴风雨来临前耗尽最后的体力，以确保凯多能够从这场关系到生死的徒手攀岩挑战中生存下来，

五十米...

阴霾的云层中一滴雨珠悄然砸在凯多的眉心，冰冷的触感刺激着此刻凯多活跃的神经，深凹眼眶下猩红的眸子仰望着近在咫尺的峰顶终点，胸腔内强健的心脏“扑通扑通”的有力跳动，宛如战车的引擎将体内血液以普通人类血管无法承受的血液流速，即时运输到濒临崩溃的肌肉组织中，为最后的冲刺积蓄着力量。

“呼~”

舌尖舔掉从鼻尖滑落而下的水珠，抬头看着阴霾乌云中闪过的粗壮雷蟒，面对来自大自然带来的骇人威压，凯多裂开嘴巴吐出了一口肺叶中积压的浊气。

五指攥住手中坚固的岩石突起，踩踏着崖壁的大腿肌肉猛然收缩膨胀，下一秒全身肌肉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身后是死亡，身前是生机。

前世碎片化的记忆犹如走马灯一样在眼前不断闪现，从出生到死亡，生命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被自己掌握过，不可治愈的绝症数不胜数，一根路边掉下的电线就可能会带走鲜活的生命。

攀登，对于凯多来讲没有任何意义，至少他不会因为徒手攀登上了一座山峰，便认为自己征服了山峰。

他所追求的并非攀登本身，而是攀登过程中所带来的生死极限考验，是来自身后那稍有疏忽便满盘皆输的危机感，是最后关头身体迸发出的强烈兴奋与极致冷静。

面对危险的无力感让凯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唯有不断地挑战极限，一次次在绝境中与死亡擦肩而过，那种绝望带来的窒息感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他用来逃避内心自毁心态的唯一解药。

轰隆！！！

积聚在天空的阴霾乌云迸发出沉闷的雷响，仿佛远古泰坦捶打大地的声音跨越岁月间隔清楚传递到凯多的耳中，刺激着体内鬼族与人族交融的血脉，疯狂压榨出躯壳内最后的力量，让布满青筋的手掌抓向崖边唯一的“生机”。

咔！

手指死死扣住了陡峭崖壁边缘的岩石凸起，凯多咧开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冰冷的雨水肆意冲刷着身体，微凉的寒意让他疲惫的神经保持着紧张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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