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黄昏之城 (2-1)

云海翻涌，巍峨的高山若隐若现，像是出没于海洋的远古巨兽。

琉璃瓦上有阳光在流动，让本就偏向金色的宫殿宛如黄金之屋。

男子立于宫殿前，齐腰的蓝色长发成了风的舞伴。

那偶尔有紫色光芒生灭的眼眸里此时充满了惊讶。

神明位于高天之上，俯视人间万物，只要祂们愿意，凡间没有什么可以逃出祂们的眼睛。

人间所谓的沧海桑田，王朝更迭在祂们眼里不过是稀松平常，祂们可以看到世间万物，观尽人间百态。

对于神明来说，人间或许更有趣，但却很难有什么事情可以让祂们出现震惊之色，就算是神迹也不过是祂们所为。

“怎么会这样？那颗新星的气运完全消散了……”

世间的每个生命都会有气运，哪怕是神明也是如此，可现在，他发现了一个颠覆他常识的人。

他的目光透过云海，落在了那名在月光下啜泣的少年身上。

一个位面的气运突然发生巨大变化，常常与其他位面的干扰有关。在神界的记录里，这往往是异位面入侵前兆。

这种情况，神灵甚至可以派遣化身降临下位面调查了。

当他想进一步探究之时，他听到了一声钟声。

这道钟声宛若丧钟，任何听到它的智慧生命都会难以抑制地升起一种悲凉，那是一种世界将亡的悲哀。

他好像看到了巨大的太阳在被地平线吞噬，天边被烧得扭曲，天幕成了赤红之色，如同用鲜血所作的画。

古老的钟楼上，撞钟在晃动，敲钟之人不知所踪。

大片的乌鸦在天空盘旋，偶尔有几只乌鸦落在钟楼之上，它们为这里带来了死亡的讯息。

街道上传来了铁器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也传来了血肉被利器割开的声音，他可以想象到冰冷的武器上还挂着碎肉的场景。

场景突然变得虚幻，一切都开始扭曲，所有的东西都在此刻化为了张牙舞爪的恶魔。

他听到了，那来自虚空的呓语，那种诡异与疯狂侵袭着他，要将他污染，将他化为怪物。

不行，会死！

他断开了与凡间的连接，单膝跪在在地上捂着头，可以看到他此时的表情有些狰狞，有青筋暴起，像是一条条毒蛇。

“三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动听的女声传入他的耳中，只不过这声音当中充满了焦急与担心。

他落入了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中。

他抹除了那一段记忆，与那名月下啜泣的少年有关的一切都被他忘记。

庞大的神识之力开始驱逐那些要污染他精神的诡异与疯狂。

终于，呓语消失了，他感到了无比的轻松。

在他闭上眼之前，落入他眼里的是一个温婉的女子焦急的面庞，一滴又一滴泪水顺着女子白皙的皮肤滑落，滴在他的脸上。

“小舞……”

他闭上了眼，陷入了沉睡，像是一个在母亲怀抱里睡着的孩子，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此时全部断开。

多久没有这样放松的睡一觉了？

他不记得了，是十年还是二十年?

……

暗夜渐渐褪去，天幕一片灰白，偶尔有几道飞鸟的身影从天边划过。

旧木门发出吱呀声，霍雨浩背着一个包裹跨过门槛。

虽然天色未亮，但府内仆人们已经开始忙活。

他看到了有人在清扫落叶，有人在搬运柴火。

走在熟悉的小路上，清风拂过他的面庞，为他带来一丝微凉。

他伸出手，一只麻雀落在了他的手上，任由他抚摸，仿佛两者是很好的友人。

走到小路尽头，麻雀飞出院墙，他打开了后门，自此离去。

他的身后是占地超过三千亩的白虎公爵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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