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直沿着外监红墙走,接着再拐几道长巷路口,最后走进一条胡同,胡同里的那间屋子,便是狱吏房。
“寒承你真的确定要现在再回去一趟?我们现在不如去司狱府,找那三位大人商议吧。”
唐长弘看着手中拿着衣物准备再回到地牢的屈寒承提醒说道。
“不然我总不能看着那家伙赤身裸体在牢房里待着吧?虽还没有入冬,但初秋已经有了略微寒意,让他冻着了可不好。”
屈寒承耸耸肩说道。
“寒承……你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唐长弘看了一眼四周,确定狱吏房无人,深呼一口气认真的望着屈寒承问道。
“知道什么?知道你昨夜擅离职守?”
屈寒承略带开玩笑的说道。
“我昨晚离开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但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没发现世间和我们所想的很不一样吗?”
唐长弘听到屈寒承说起这件事,再次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狱吏房,仿佛有什么人在暗中窥探他一样,身体前倾,左手藏在身后,语气沉重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不一样,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你我都是普普通通人,或者说普普通通的丙级狱卒,再不一样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只是……普通人。”
屈寒承轻叹的说道。
每次值宿时,内监四处萦绕的阴冷叫声,以及白天外监时不时响起的震耳欲聋的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嘶吼声。
还有他每次帮忙抬出去埋葬在石竹冢的囚犯尸体,即便有那张白布遮掩,他都能清楚感受到担尸架上的尸体……或许不是人。
他屈寒承粗心大意是没错,可他并不是一个傻子,这种种的一切都代表着这座监狱里一切都非同寻常。
可与其想得太明白,倒不如活得像个傻子。
“难道我们回去之后,你还想继续在北幽州这一辈子普普通通,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吗?”
唐长弘忽然问道。
“长弘,以前还没发现你有这么多想法,我还以为你就是一个性子胆小的家伙。
一辈子不长的,一睁一闭就过去了。”
屈寒承侧头打量了一下唐长弘,看着唐长弘格外认真的脸庞摇摇头笑着说道。
“我真的不想回去之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浑浑噩噩过下去,我见过的东西太多了……”
唐长弘轻声说道。
“你见过什么东西?你不就是每天跟我一起送饭巡监,加值宿?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另外我们不都是因为某种机缘巧合的原因才到这里的?
我们最后都要离开的,这里不属于我们。
对了,我是因为欠赌债被迫签了卖身契到这里了,你又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的?”
屈寒承看着唐长弘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屈寒承曾经问过唐长弘几次,不过每一次唐长弘都避而不答,正当屈寒承以为这一次也一样的时候,唐长弘却突然开口了。
“杀人。”
唐长弘说这句话时,说得极为短促直接,他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脸颊更是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
“还有两年我们就能出去了。”
屈寒承听到唐长弘说出杀人两字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他看着面前这张已经望了三年的懦弱胆怯脸庞,不知该说些什么。
因为屈寒承发现,面前的唐长弘不知为何变得很陌生。
“杀人,不是我想杀他的,是他逼的我不得不杀他!”
唐长弘的左手从身后拿出,不知什么时候有一柄锋利泛着寒光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上,只听得“叮”的一声,匕尖直接没入桌面一寸有余。
如刺入一块豆腐一样轻松。
而且这把雪白刀刃的匕首不是一个狱卒该拿的武器。
“长弘冷静一下,把这个兵器收起来,别让其他狱吏看到,否则你少不得要去司狱府领责……今夜轮班值宿我可不想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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