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娥看着变得神秘兮兮的沈秀诧异道:
“相公?你这是哪里去?咱们赶紧当东西、求人啊,现在想着干活挣钱是不是晚了?”
往日,家中的重活累活都是她干,自己的相公自幼读书,而后整日吃喝玩,哪里会干活啊?
而且秋收都结束了,他还拿着锄头去作甚?最令人感到不解的就是背着石舂干嘛?
沈家村处在平原之上,附近有一条河绕村而过,五十里外有一座山,其余皆是农田。
全村共两百多户人,除了嫁进来的女子,全部姓沈,乃是唐末从北方迁徙至此,繁衍至今。
如今秋收刚过,村里人交了各种苛捐杂税以后,又被土匪抢了一次粮食。
这沈家村的村民,家家户户基本上没多少粮食,想要熬到明年开春,必须要寻别的活路。
村里人男的大多去苏州城当苦力、脚夫,女的只能在家纺纱织布,年老的带着小的出来挖野菜,如此才能苟活。
独自而行的沈秀来到了村外的一处荒地,俯下身子在草堆里寻找着什么,忽的眼前一亮,便用锄头刨出一根与众不同的草,拔掉枯黄的部分,剩下的放在嘴里品尝其滋味,验证自己的想法。
附近一群挖野菜的村民们,看到沈秀前来,本来没觉得什么,可一看到沈秀居然当众吃草,纷纷摇头叹息道:
“沈秀这厮再不济也是个读书人,那草是牛马吃的,他也来吃?莫不是读书读傻了?”
“我看啊不是读书读傻了,而是穷疯了,他家什么情况你们还不知道?”
“对了,我还听村里的泼皮说过,沈秀欠了王家庄的王保正四十贯赌债,要是这个月内还不了,就拿房子、地契、老婆还债!”
“咱们沈家村什么时候坏了风水,出了这么个东西,他爷爷以前还是族长哩,他爹娘去世前给他留了一些遗产,这才多久,就穷的要吃草了,真的羞杀了先人!”
“那也是他活该!他爹娘省吃俭用供他去城里读书,他倒好,混的不还如村里的泼皮破落户!”
隔得距离不远不近,虽然听得不太清楚,但是沈秀看他们的表情能猜出说的什么,可他现在没有功夫在乎这些。
“是这个滋味!没错,就是它了!”
沈秀忽然来的精神,充满了干劲,吐掉嘴里的嚼烂的半截草后,抡起锄头,全力挖掘这种草。
因为前身从小就不怎么干活,身体情况很差,在挖了片刻后,沈秀便大汗淋漓,体力不支,大口喘气,流着虚汗,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此时,本村的一个泼皮走了过来,对着沈秀调侃道:
“哎呦喂,这不是沈大才子嘛,怎么吃起草了?家里没饭吃了?简单啊,凭着你本村唯一一个读书人的名头,家家户户讨要一番,肯定有人给你一碗饭吃。”
沈秀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泼皮穿着粗布葛衣,上面全是补丁,脚上的破鞋还露出了脚指头。
看到此人,他喘着气求道:
“四四,可否帮我挖一会这种草,等会分你一些好处。”
沈四四,名字乃是按照出生日所取,而以数字取名,在唐朝、宋朝便有这个习俗。
穷苦之人,大多都是文盲,只有姓而不会取名,所以有了这个习俗,并非元朝开创。
而他,是本村有名的泼皮破落户,无房无地也不做工,整日在村头巷尾招猫逗狗,走走逛逛。
以前见沈秀都是百般讨好,因为读书人未来是可以当官老爷的。
可自打沈秀的前身破罐子破摔后,沈四四从讨好谄媚变成了打趣调侃,并以之为乐。
沈四四听了不觉一乐,耸着肩膀耻笑道:
“大才子,你当真疯了不成?你也该知道我沈四四好大的面子,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抢着请客,还需要你分我草吃?笑话!”
“谁给你草吃啊!你帮是不帮?”
要不是沈秀太过疲惫,懒得搭理这个厚颜无耻到处蹭饭吃的下三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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