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为推门而入,周崇稍稍理下衣袍唤他过来坐下。
“只是代指挥使大人传话而已,就不坐了。”
周崇便不再劝,开口问道:“周某自当洗耳恭听。”
陈为点点头,淡淡道:“张正使回不来了。”
“我记得不错的话,前些日子还说那妖物不过堪堪诞灵。”
周崇心间沉重,张合若真出了意外,那绝不是妖物所为,多半是还有人在动手脚。
陈为声音压低了些:“许是出了变故,此行还有两名斩鬼将以及十数位斩鬼兵,但目前已都没了联系。”
周崇闻言稍松口气:“只是没了联系?”
若是确切传来死讯,事情自然就有了定性,但如果只是断绝与斩鬼司中联系,那就代表张合不一定是死在了任务途中。
“斩鬼人外出执行任务需每日传信回来,但文书堂那边上一次收到灵信已经是三日之前了。”
陈为顿了顿,还是没有选择宽慰周崇:“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周崇眉头一蹙:“让我亲自去那地方看看再说。”
陈为连忙开口劝阻:“万万不可,后天便是司里考校的日子,御灵部下派特使还要观战,届时司里还需要有人坐镇,还请校尉以大局为重!”
周崇深吸口气:“帮我转告指挥使大人,我会及时赶回。”
陈为却没直接应下:“指挥使大人有言在先,这两天绝不许任何斩鬼人出城,若违令当以叛出斩鬼司追究,校尉也不例外。”
周崇咬了咬牙,面色阴沉的可怕:“你回去罢,我知道了。”
他倒不是对指挥使的禁足令有什么不满,若是指挥使想的话,这消息等考校完告诉他也无妨。
而指挥使既然选择了这个时候说出来,为的肯定不是扰乱周崇心志,而是避免周崇事后知道心生不满。
陈为告退下去,周崇静静坐在蒲团上,心却静不下来。
他是重感情的人,张合与他结识多年,眼下莫名失了联系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但指挥使那边也需要一个理由,周崇还没狂妄到公然违抗指挥使禁令的地步。
不过周崇不是笨人,既然斩鬼人不能出城,那不借助斩鬼司的力量不就行了?
他穿戴整齐出门而去,路上碰到对他笑脸相迎的斩鬼人也没空搭理,很快便到了铸器堂这边。
叶非林赤着上身,精壮的肌肉线条在火光摇曳中闪动着红光,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身上滴下,落在滚烫的铁砧上又刺啦一声化成白汽。
铸器一道本就不是什么讲究仙风道骨的大道,在这铸器堂中挥洒汗水的斩鬼人们尽都是这样子,大家已习惯了。
看到周崇前来,叶非林也没停下手中铁锤,只是用力小了一些免得火花迸到周崇。
“张合下落不明,我需要你帮一些忙。”
此前周崇曾派张合从旁帮衬叶非林,他清楚叶非林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叶非林一锤险些砸歪:“他还没回来?”
铸器堂中充斥着金铁交击的脆响声音,再加上风箱扯动的声音,两人的对话都得靠提高音量。
周崇自然没有扯开嗓子弄得人尽皆知的打算,于是招了招手示意叶非林先忙,而后转身去了外头等着。
铸器师铸炼法器胚子的过程与凡俗铁匠没什么两样,都是一蹴而就的功夫。
中间若是断了想要重铸也是麻烦,因此周崇哪怕再急,也没有中断叶非林铸器的意思。
不过周崇刚走到门外,马上叶非林就跟着出来了。
叶非林脱下身上皮围裙,抹了一把脸上汗水焦急发问:“张正使如何了?”
周崇还未做答,叶非林额头青筋凸起:“这李琛欺人太甚!”
“未必是李琛做的...”周崇简略将目前情形告知叶非林,当然也一并将指挥使并未公布出来的禁令也说给了他。
叶非林拳头捏的嘎嘎响:“这等诡计与他绝脱不了干系,我这就打上门去看看他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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