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是帝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城内的地皮价值可谓寸土寸金,平常时候还是有价无市的状态。要是那个外来的商旅能在咸阳买得起一座宅院,就足以向周围亲朋好友炫耀,还能得到无数赞叹羡慕的目光。
早些年被皇帝陛下立成太子储君的时候,那位殿下已然搬出了皇宫,在宫墙不远处靠着建了座宅院,面无甚东宫太子府的牌匾,唯有一道书赵家宅院的匾额。
让人有些奇怪的是,匾额面的字迹异常模糊,如果不走近仔细观察,是绝难发现到底是何样的几个字。
殿下乃是帝国太子,也是皇帝陛下的嫡长子,只是很多年前,那位皇后娘娘不知何故骤然病逝,连是丝毫遗物都不曾留下就匆匆下葬,也是那时开始,这座宅院随之动工,直到皇后暴病而亡半年后,殿下被立为储君,才搬出皇宫。
时间流逝,辗转已然十余年……
处于宫墙之外的宅院外面的装饰很是稀松平常,比咸阳里面某些大富大贵的商客的宅院都有所不如。漆红色的木门露出渺小的缝隙,只能看见漆黑的石料,是块硕大的石板矗立在门内。
想要在外面看见宅院内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门口并没有驻守的禁卫或者府兵,俨然一派安静祥和,没半分想象中东宫太子府的霸道雄伟,像极了普普通通的民宅。
五道高耸的阶梯直通门口,阶梯的边缘有道倾斜的滑梯,滑梯的正对面乃是道宽敞的小木门,最是平常不值一提。凡是知晓太子者,都明白这道滑梯和小木门的作用。
除了府中伺候的奴婢之外,帝国之内极少有人能见到太子殿下的真容,不管是去何种地方,太子殿下始终都坐着那辆平常质朴破烂的马车,曾经有人建议给殿下换辆马车,于是那人第二日便暴病而亡,随后再也无人敢置喙马车的破烂改换。
……
……
学宫招生结束,该进入学宫者自然能进入学宫,不该进入学宫者,无论做何种出格的事情,或深深谋划都全无可能。
老祭酒辞世那日有着无尽暴雨洒落人间,随着招生的开始,暴雨渐渐停歇,那日的炙热阳光是天圣十九年最初的那场阳光,是天圣十九年第一场普照帝国的光明。
从天街末端宫墙处遥遥看去,恍惚间似能看见道黑色的光在天际泛起,且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有着蔓延的趋势,而那道黑色光芒的锋芒尖锐处,正是咸阳那座雄伟壮观的皇宫。
漫无边际的黑暗自光明中诞生,自然会被无尽光明驱散遮盖。但不曾彻底泯灭这道黑暗,那光明就永远有着累卵之危,黑暗始终都有卷土重来的野望。
来者不善……
皇宫里面有数不清的宫殿,赵家皇族尚红,自然喜欢穿着红色的衣袍,连是皇宫中的宫殿,大多都是近乎红色的模样。而在皇宫里面略显荒僻暗沉的角落中,有着道渺小而不可忽视的黑色宫殿存在,两边有道厚厚的门墙阻拦,门墙的颜色依旧是如墨般漆黑。
阴冷和森然杀意是这座宫殿传递给看见它的人的第一印象,无论那个方面来看,都带给人触目惊心的胆颤。
殿阁内,有座高耸的暗台。
漆黑如墨的海沉石打造,整座殿满是寒冷,好像进入幽冥地狱般不见天日,森森然不可直视。
暗台有道狭窄的座椅,与整座暗台相合在一起,不可拆卸。座椅坐着位身形单薄,显得病态一样瘦弱的中年男子,正痴痴低头看着殿内跪着的那几名颤抖不停的黑衣人。
“依旧没找到他?”
话语很是平淡平常,半点激发好奇的感觉都没有,但在跪着的那几人耳中,像是阎王催人路的诅咒,嚼舌闭口不敢言,疯狂地用自己的脑袋与僵硬的地面撞击,发出啪嗒啪嗒血肉模糊的响声。
于高高暗台无禁忌随意而坐的中年人露出无奈一笑,盯着那双如同孩童般细小而干瘦的手,黄黄似有重病般,感慨自语:“都是帝国最忠诚的卫士,不同于外面那些太阳之下的禁卫们,本就不能见天日,按照道理来说,你们该是更加辛苦,更加值得怜悯的,我更不该对你们过分苛责,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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