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勤都不一定供得上。到时候打赢了未见得有多少好处,打输了那就是你的罪过。
费鸠叹气,他何尝没想过这个?只是不甘心罢了。
“将军,二十多年都等过了。”何必争这一个朝夕?
费鸠摇头失笑:“罢了,是我心急。倒不如你这个娃娃通透。”
“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不曾经历曾经罢了。”苏南丞也轻笑。
“那种曾经,不经历才是好事。”费鸠抿唇:“罢了,我明日去劝劝朱将军。他比我更想去。”
“陛下如今,更在意的是查清楚究竟哪些人是有问题的。宣镇抚司叫工部做的刑具,许多都是闻所未闻。一部分,是前朝用过的东西。酷烈程度可想而知。”苏南丞轻轻摇头:“我一路过来的时候想,这件事就是我不提议,不去推动,陛下真就没有这个意思?按照如今宣镇抚司的完善速度,真是……太快了。”
“你也不必多想,二十多年前,这朝廷就已经是这样了。先帝虽然也不是什么励精图治的人,好歹还知道民间疾苦。如今……哼。”
“你可知,去岁临王府光后宅花费就有九万多两白银?”
苏南丞蹙眉:“临王府后宅?太妃王妃侧妃以及临王子女,都是内事省养着吧?吃穿用度,都不必自己花费。就算是临王妾室多些,能花九万两?可见奢靡。”
这还只是后宅,一年的花费。
这也不是秘密,临王府年年都奢靡。
“临王府的老太妃,每日早晚都用燕窝。人参灵芝更是当汤水吃。吃鱼只吃鱼鳃肉。临王有一位爱妾,身有心疾。日日都需要用贵重药材养着。每个月都要请太医诊脉。太医院没有的药材,他是满天下的搜罗。”
“临王的长女爱琴,他特地派人去南边深山,寻找古木给郡主做琴……”
“如此奢靡,九万算什么呢?”费鸠摇头。
苏南丞也是没话说。
这样的王爷,大元有十几个。不敢说个个都像是临王这样,但是这样已经很可怕了。
“而且,这传出来的,还未必真。只多不少。”费鸠又道。
“陛下生辰,都要用下面的税赋。如今打仗,只怕也是没钱。”苏南丞道。
可越是这样,皇帝就越是不会不要面子。
这个选秀,如今倒也不是说老皇帝就多么的好色,只怕是他自己为架起来了。
要是不选,反倒是叫天下人以为他撑不住了。
这一夜,费鸠喝了很多酒。
也唱了很多歌。
他心里憋闷,无法抒发。苏南丞就陪着他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皓月冲破乌云照亮了庭院。
他们还在喝。
又等明月西沉,费鸠才被自己的下属扶着进去睡觉,他彻底醉了。
“小苏大人留下来吧?有住处。”
苏南丞摇摇头摆手:“不了,回去了。”
程铭扶着他,慢慢走出去上了马车。
苏南丞靠着马车车壁,也开始哼歌。
‘纺车轻,纺车缓,纺车纺出冬衣穿。
孩儿嫌,狗儿嫌,孩儿长大一眨眼。
儿远行,塞外边,儿这一去何时还?
儿不还,白骨寒,可怜老母日夜盼。
长街长,鞭炮燃,新妇进门笑欢颜。
新媳妇,做衣衫,送别郎君塞外边。
郎君一去不回还,新妇转眼白鬓间。
白鬓间,雪满天,塞外枯骨无人捡……’
他闭着眼,想着费鸠敲着盘子轻缓的唱这曲子。只一遍,他就记住了。
也不知那些年,多少老父母送走自己的儿子,从此就再也不得见。
也不知多少新婚的妻子辞别了自己的丈夫,就是永远。
可这个天下,并没有好,也暂时不可能好。
它烂到了底,总要经过更烂的时候,才能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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