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进村 (2-1)

怀幸等人沿着山间小路而下，自苍色的山岩脚下，一座座由石头堆砌的房屋星罗棋布地坐落此间。

初阳余晕透过层层枝叶洒在这青黑的屋上，几人走了过去，附近山有梯田，却不齐整，东一扒拉西一块的，甚是难行。

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此时田里自是忙碌，多为青壮妇女，于此耘田植桑，亦有小孩于此奔逐玩闹，方显出几分田园之趣来。

此一眼望去，却是春耕好时光，虽说那几位带路青壮总想逃脱，刻意走着岔路远路，怀幸倒也故作不知，熟视无睹一般，只牢牢看着他们几个，对此百般纠葛之下几人终还是抵达了目的地。

“大牛，前边便是你们村庄吧，前边那老人家就是你们村村长是吗。”

虽说已大致猜到，怀幸却仍有些狐疑，只因为着实有点奇怪了，满山青壮中只一人苍颜白发，似年老体衰之相，枯坐在那，无所事事。

而怀幸这一路逼询下来，倒也搞清楚了几人身份，几人同宗同族，尽姓王，大牛二牛三牛。

还没等大牛支支吾吾地回答开来，那年老村长似乎就已察觉到了他们行踪一般，步履蹒跚，艰难走来。

“老朽王珂，仙长此次可是又逢上宗换届所来，来此是为来定我等逃税之责，还是来收取供奉。”

老人家打扮得极为整洁，面相从容，似饱读诗书之辈，并不像那几位青壮一般对他如避蛇蝎，唯见惊恐之色。

只是怀幸依旧能敏锐地察觉到其浓烈的死气，王珂已时日不久了。

怀幸倒是不复先前对几位大牛二牛三牛那般盛气凌人，倒是极有礼貌地对其作了个揖，方回道。

“老人家莫要客气，可否详细说明一番，小子初来乍到，只不过来咨询事宜见有人烟否。”

日头高照，伴春风微寒，老人家身子骨自是扛不住此般摧残，连连咳嗽下来。

附近耕田青壮似乎早被吩咐了一般，只顾着埋头苦干，一切都熟视无睹。倒是大牛这家伙倒是极有眼力见，忙赶着为其搀扶捶背。

“仙长能否方便到屋里一坐，老朽年岁已高，怕是耐不住此般春寒了。”

怀幸虽心生狐疑，却仗手中剑利，心中无愧，又怜悯老人咳嗽间的嘶哑难熬，自无不可，即刻便答允下来。

两人边说边走，隔着些许距离，怀幸看着老人微微下陷的眼窝，似乎在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纵使如此，怀幸依旧不放心一般，右手暗暗摸索着，似乎是在寻找着剑柄的位置。

王珂自也是人老成精之辈，显然是注意到了怀幸的提防之意，却是一笑，不以为然，继续地走着。

而大牛几人只在一旁搀扶着，却是左顾右盼，生怕两人把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来了。

为了照顾老人，几人走了很久，一路的青黑石屋交错杂陈间，中心之处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南房，虽是青砖绿瓦铺就，然终日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凹凸不平。

这些鳞次栉比的老屋显然早已在风雨腐蚀下褪去了明丽的色彩，亦如此间老人一般于岁月的斑驳间引人遐想。

及至屋前，老人拒绝了大牛他们的搀扶，只艰难地走了进去，费力地从打开一个早已斑黄的茶盒间取了些许茶叶，沏了一壶碎灵茶，虽说灵气在这般绝灵之地早已流失殆尽。

怀幸跟了进去，也未帮忙，只在一旁端详着老人的举动，待王珂就坐后方才跟着入座，屋外的大牛他们倒是知趣地把门关上，在门外候着。

也不知多老的黄木凳，怀幸坐着摇摇晃晃的，倒也习以为常，只无事地抿了口茶水，似乎在等待王珂。

然似乎出乎怀幸的意料，并没有等来王珂来解他心头之惑，也并无什么阴损勾当，只是一道无比纯粹的剑光，并无丝毫灵气掺杂。

剑光仿若凝神在此一般，意与神聚，此为叩心之剑，斩人不损身，只斩心中神。积攒着多年的杀意愤懑似乎融入此中，这是一位老人以一介凡俗之身斩出的极尽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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