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路山彦轻轻叹气:“相比于屠龙,其实革命才是更加耗费时间精力的……黑王和它的龙族王朝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人类推翻了……但大清的辫子、朝廷以及活在的人们心里的龙……”
“都还没有。”
敖兴默然,他当然可以指着路山彦理直气壮地说,难道你真的非要为了那些不知道躲在哪个旮旯角落里,连是死是活都无从得知的所谓龙族抛下老婆孩子天天满世界乱跑?
但他没有办法对一个为了家国大义的男人说,你不顾家,你对不起老婆孩子。
傍晚的闲谈里,鬼告诉了敖兴如今的年代——光绪二十六年,这离那场打破封建大山,革除人心弊病的伟大壮举还有整整十一年。
那位蔡将军亦曾对小凤仙说出“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眼前的这个男人又何尝不是?
敖兴深呼吸了几口气,他以前学历史的时候就很讨厌近代史,那种来自外部和内部的黑暗压迫,就像夏日里乌云重重的台风天,即便是搁着薄薄书页的只言片语,也让人喘不过气。
“你们会成功的……”少年轻笑,但语气却很笃定。
路山彦瞧了瞧敖兴清爽利落的短发,有些惊诧,毕竟会里的那些革命同仁都不清楚未来究竟会如何。
不过他也只是蔚然一笑:“我一直都这么想,到时候我就能光明正大地把辫子去了。”
“新生的国家未必很强壮,但一定充满生机。”
“我们会和梅涅克的国家一样,有四通八达的铁路,有洋枪洋炮,不会再买那些害人的鸦片。”
“像你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有书可以念,像我这个年纪的男人也不会被当成是所谓东亚病夫……”
说到这里,路山彦的眸子里含着某种希冀:“还可以安心在家里陪着家人。”
如果让别人听到这番话,哪怕是李书文,都只会觉得路山彦在做梦。光绪二十六年的中国人,不相信这样美好到不真实的未来,落后的生产力与摧残身体的大烟已经将很多人的希望泯灭。
“你说的这些将来我们都会有的……”敖兴轻声说。
路山彦释然一笑,显然并没有把少年的话放在心上:“喂喂喂,你小子别搞这么郑重。我邀请你加入的是狮心会,可不是兴中会。”
敖兴翻了个白眼,他感觉路山彦和鬼不愧是师徒,杀死气氛的本事都是一流的。
“得了,今晚就侃到这吧。”少年将食盒捧住,准备转身回屋休息。
“咚咚咚——”
急促而低沉的敲门声打断了敖兴的脚步,他望了一眼路山彦,心想是不是自己之前嘎了那个密谍的事情已经暴露,被清廷找上了门。
路山彦却好像不甚意外:“我之前就说了,可能今夜有人找我,但你好像不信。”
“现在这不是来了么。”他伸手示意敖兴保持原位。接着,背对着敖兴的视线,路山彦走到了庭院的侧门,像是一早就知道有人要来一样,取出木头插销,一点一点推开了门。
这种侧门一般是用来给大户人家府里的仆役下人通行的,正式的拜访和通查都不会走这种地方。
敖兴顺着路山彦的方向看去,大门推开后,一个身着燕尾礼服的年轻人摘下长筒圆帽,缓缓鞠躬。
“天师府张百忍,叨饶了。”
不远处的连廊边,少年听到这句话,眨了眨眼。
张百忍?这真的是能碰的名字么?家里人这么取就不怕孩子命不够硬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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