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的,已完了。”刘慎之由胸前掏出了一个火折子,点亮了身旁桌子上的油灯,“你有什么想问的,也尽可以趁现在问我。”
“趁现在?”任舟愣了一下,“你要走了?”
“当然不是。”刘慎之摇了摇头,“是你要走。”
“我怎么不知道我要走了?”任舟更懵了,“我还要留在这观礼,送孙老爷最后一程还要帮着抓孙全忠归案……”
刘慎之这话的时候,并不像是要逐客的意思,所以任舟也没往这上边猜,只是给出几个自认为充分的理由。
可是刘慎之仍是摇头。
“这些都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了。丧礼你不必参加,你还年轻,不必在这样的场合上白白落泪伤神。何况孙老爷与你非亲非故,他的死也跟你没什么关系我猜,你或许为此而内疚,那大可不必,对方计策周密,无论你在不在场,他都是非死不可的。”
“那孙全忠……”
“这更不是你现在该管的事情了。连蒋涵洋都难奈夜枭何,凭着区区的孙家、刘家,就算再加上你,有什么用呢?”
任舟彻底愣住了:“这些事既然都已与我全无关系,那我还有什么可问的?”
“太多了,比如你先前想知道的、我为什么不肯当着全仁的面谈徐家?”
“我猜是出于姻亲之好吧?”这个问题任舟先前已考虑出了一个答案。
“女与徐文昭的婚约已经取消了,哪还来的姻亲之好呢?”
“啊?”这一晚任舟已听了太多令他震惊的消息,可现在这句话由刘慎之嘴里这么轻松地出来,还是颇令他意外。
“啊什么啊?琼儿跟着你,孤男寡女的,在外边跑了这么多,还怎么解释得清楚?与其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不如干脆断了来的干净。”刘慎之板起了脸。
任舟忍不住分辩道:“这事知道的人毕竟有限,也都是孙家的人,谁肯冒着得罪你的风险,去向徐家嚼舌根呢?”
“那要是我自己去向徐家呢?”
刘慎之着话,居然冲着任舟眨了眨眼睛。这动作实在不像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能做出来的,可刘慎之不但做了,而且看起来好像还得意得很,让任舟生出些不祥的预福
任舟定定地看着刘慎之,没有发问。
因为他知道,刘慎之一定会忍不住自己解释。
可他却想错了,刘慎之非但没有解释,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觉得徐家怎么样?”
“经商全国,财势显赫,哪怕是与其并列的卢、向、严三家恐怕也远比不上徐家。”
任舟回答得一丝不苟,在末了又加了一句:“与刘家这样的武林豪门联姻,正是作之合。”
“你的,虽然不假,可在我看来,徐家的辉煌恐怕仅止于此了。”刘慎之眯着眼睛,望向了窗外,“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这句话你也许听过吧?如今的徐家,正如千钧重的巨石,靠着一根儿臂粗细的木头撑起来,虽然看来气势非凡,实则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倾塌。”
“也不至于这么玄吧……”任舟扁了扁嘴。
“实际上可能比这还要玄多了。盐、铁、茶、糖,哪一项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正因其中利益丰厚,所以历朝历代都是由朝廷掌管,何以到了本朝,这样的肥差会落到商贾手里呢?”
“当然是因为京城四家均有开国之勋,又与皇室往来密切了。”
“照啊。可徐家的祸患,也由此而来。”
“伪太子之乱?”
刘慎之面带激赏地点零头:“四家里,尤其以徐家最得先皇的恩宠。其余三家,要么是被划定了经商范围,要么是被限制了交易数额,唯有徐家可以百无禁忌。为了投桃报李,他们当然也要支持先皇钦定的太子,也就是三皇子了。”
任舟心中了然。
所谓“一朝子一朝臣”,徐家既然是三皇子的亲信,那不得当今皇帝的宠信也就理所当然了。可他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就算徐家不得宠信,可是树大根深,也能支持一时吧?要是能找机会修复与禁中的关系的话,或许能长保富贵,也未可知。”
武林事件簿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