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舟独自坐在孙家正厅门口的台阶上,紧抿着嘴巴,两只眼睛眺着远方的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从昨夜他将孙老爷和刘佩琼运回来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到现在已经整整六个时辰了。周遭过往的人脸上挂着各样的表情,或是紧张或是担忧,进进出出,步履匆匆,唯独他仿若置身事外一样,对这些人不闻不问。这些人经过他身旁的时候,看他的眼神虽然各不相同,却也没有人来打扰他。
昨夜,他在检查完刘佩琼的伤势后,发现这位刘姐的伤并不在要害处,伤口也不算太深,一时还无性命之忧,便稍稍放下心来,简单地为刘佩琼止了血。而后,他特意绕开了岗哨,偷偷将刘佩琼和孙老爷送回了孙家。
更深夜班,刚由睡梦中醒来,还有些恍惚的孙全仁突然见到自己父亲的尸体,一时呆住了,又听任舟讲完前因后果之后,他几乎下意识地怀疑任舟与此事有什么关联,几乎要动起手来,还好被一旁的孙夫人喝止了。
孙夫人此时虽然也是满面的悲戚,却比孙全仁要冷静得多。
这是否因为她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呢?
没有人知道。
眼见相偕半生的爱侣就这么横尸在了自己的眼前,孙夫人却强忍住了悲痛,一点眼泪也没掉,喝令孙全仁不得无礼之后,她向任舟抱了抱拳:“任少侠,多谢了。”
孙夫人这样处变不惊的修养,令任舟不由得高看了一眼,所以他也认真地抱拳回礼:“分内之事。”
“你刚才,杀死老爷的是忠……”孙夫人轻轻咬了咬牙,改口道:“是孙全忠么?”
任舟点零头:“其时还有另一位名叫傅青衫的江湖客在场,在我赶到之前他已令孙老爷受了些伤,不过最终下杀手的确实是孙全忠。”
之前就有些不信的孙全仁,听了这话之后,更是双目圆睁,忍不住怒喝:“放屁……”不过他的话还没完,就被孙夫人以眼神制止了,而后,孙夫人又向任舟递了个歉意的神色。
任舟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猝临大变,又听闻凶手是自己的至亲兄弟,有谁愿意接受这样的事情呢?
当一个人不愿意接受一件事的时候,最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否认。
否认一件事有很多方法,最简单的当然就是质疑这件事的人。
这是人之常情,任舟可以理解,所以对于孙全仁的不客气,他也没有计较。
孙全仁被母亲制止了之后,面色仍是愤愤不平,不过再转眼看到已无生气的父亲,他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紧紧抿着嘴,再不做声了。
是否是因为,他不得不承认任舟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否则,孙老爷的致命伤怎么会在后心处?
否则,任舟又怎么会给刘佩琼留一条活口?
这些问题孙全仁一个也答不上来,所以他也没办法再找理由怀疑任舟,所以他只能发着呆借此,他才可以由这些他不愿面对的事实里暂时逃离出来。
见孙全仁不言语了,任舟看向孙夫人,发现她此时盯着房梁,若有所思。
“孙全忠离家……离开勇乡的时间已不短了,为什么忽然回来,又为什么要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呢……”孙夫人呢喃着,双眼不由自主地向下瞟,看向了孙老爷的尸体,眼圈也跟着红了一下,“又为什么要拿走山君呢?”
“夫人前边两个问题,我答不上来,不过最后一个,我猜是否与孙家的家主有关?”
“什么意思?”
“我先前听,这柄宝刀是令族的家主凭信,他是否……”到一半,任舟皱起了眉头,觉得不对,“可是他做出这样的事来,又怎么可能凭着一把刀就继任族长呢?或者,令族是否有什么类似认刀不认人的规矩在?”
孙夫人摇头:“我孙家虽是以武传家,可也颇知伦理,怎么可能容许这种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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