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蜜姬见他这幅模样,鼻子一酸。她又舀了一匙,低下头去,轻轻在汤匙上吹了几口,柔声道:“来,再吃一口吧。”将勺子送到路长风嘴边,满面温柔地看着他。路长风痴痴望着胡蜜姬,霎时心中酸苦,眼眶竟尔红了,当下急忙又别过头去,把脸朝向照壁,嘶哑着嗓子,低声道:“谢谢你,我已经吃饱了。”
胡蜜姬心下诧异,惊道:“你……你只是吃了两口稀饭啊,怎么能这样呢……”
路长风此时不再强忍,面向墙壁,却是一言不发。
胡蜜姬也不再多言,摇了摇头,霎时放下饭碗,伸手出去,硬把路长风的脸面转向自己,凤眼低垂,只在注视床榻上瘦削而倔强的男子。
胡蜜姬绝美的脸庞神色郑重,一字一句道:“以前我错了,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以后我要一生一世照顾你。”
她不容路长风分,取起汤匙,一勺勺送入他的口中,每当汤汁溅出,胡蜜姬便取出手巾,替他擦拭嘴角。
温香软玉在怀,佳人照顾,似乎是无限舒适了。但路长风自幼父母双亡,早经人世痛苦,性格刚硬,何时受过这等照料?何况他不是心甘情愿地让人服侍,而是自己残疾了。
胡蜜姬越是无微不至,他便越感到自己的狼狈。这样一口接一口喂着,路长风想要转头逃避,却又抗拒不了人家的温情。
路长风艰难地吞咽,想起日后便要这般度日,一时心酸难忍。双腿虽然残废已久,但毕竟武功还在,可今后,自己当真连个普通人都不如了。种种痛苦全数爆发,悲伤、无奈、绝望,同时撞入心坎……
路长风闭紧双眼,终于吃完了那碗稀饭。胡蜜姬看出路长风心头的痛苦,轻轻抚了抚他得脸,默默收拾碗瓢,转身离去。
房里只剩路长风孤身一人。
外头风景不错。可路长风只能张大了一双眼,怔怔望着窗外。他没有气力移动身子,他唯一能做的,只剩紧咬自己的嘴唇。
越咬越狠,咬到破,咬到裂,咬到渗出鲜血……
血水混着眼泪,缓缓流入嘴中,路长风舔了舔,只觉那滋味好生甜美,竟比酒水还要香醇……
“哈哈哈哈”他就这样笑了起来。只是声音嘶哑低沉,哪有半点笑的样子?
忽听外头一阵爽朗的笑声:“看老子带回了什么?”胡蜜姬正在门口洗碗,闻言抬起头来,只见骆冰一手提着剑,一手扛着只大山猪,笑吟吟回了来。胡蜜姬也是强作欢颜,笑道:“好啊好啊,我好久没有吃猪肉了。骆大哥,你会烹调吗?”
骆冰大笑道:“老子纵横下近十年,区区山猪,怎不会烤?你去生了火,我给你好好烹调一番。”
路长风忽道:“胡蜜姬,你进来一下。”
他伤后无力,声音也极低,但骆冰与胡蜜姬虽然笑谈,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他,这么一开口,胡蜜姬立时便进来了。
路长风叹道:“我想吃烤鸭。胡蜜姬,你去帮我买些好吗?就在大理寺的外头。”
他的语言动作复杂而缓慢,他脸上甚至也已现出种和平宁静的表情。
骆冰与胡蜜姬都是面面相觑。胡蜜姬从洛阳一趟跑了四,着实辛苦,怎么还没坐踏实,路长风竟又要她去洛阳买烤鸭?而且那卖烤鸭的老头在大理寺外开张了十几年,路长风也只是极偶尔才买一只来下酒,今日居然特意要胡蜜姬千里迢迢跑一趟买来,可真古怪了。
骆冰赔笑道:“胡蜜姬脚力不济,这么一趟买回来,只怕烤鸭也要变味了。我们今先吃烤猪,等过几你伤好些了,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我给你买来,保证烤鸭热乎乎,香喷喷……”正自着,路长风已问道:“胡蜜姬,你愿意吗?”
此刻路长风如此身体,胡蜜姬焉有不愿之理?忙点零头,道:“骆大哥,你陪着路长风哥哥,我尽快回来。”骆冰心头虽然奇怪,也只能点头称是。
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料得胡蜜姬已经下山,骆冰忽地有些担心:“若是胡蜜姬下山时候遇上魔的人怎么办?”
想到此,忍不住心中叹道:“若是路长风无伤,我们大可三人去洛阳酒馆畅饮大吃,谈论地,好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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