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长风淡淡道:“二十五年前,我听师傅说铁摩勒负天下之望,与拓跋玲珑决战天山,师傅便前去观战,到达天山之时,不见活人,只见满地尸首,血肉模糊,难辨身份。我师傅在天山搜索数个时辰,于一山洞中寻到了铁摩勒,他浑身浴血,重伤在身,已难成活,但在临死前,将当日之事告诉了我师傅。”
骆冰惊道:“难道……铁摩勒当真是中人奸计而死?”
路长风点头道:“不错。据他说,当日他大胜拓跋玲珑,与各武林同道在天山之巅设宴,把酒临风,他的妻子带着刚满月,还在襁褓中的儿子也来为他助兴,不料,一场惨剧就此发生。”
路长风脸上又是愤恨,又是惋惜,浑不似平常淡定从容的表情。
漠然半响道:“就在铁摩勒畅饮美酒,笑谈天下时,安庆绪指挥十万大军包围天山。铁摩勒和一众武林义士武功虽高,但兵团作战岂是几名武林高手所能作为,拼命护住了他妻儿朋友,当日所有观战的武林同道便就此被屠戮。便就在此危急时刻,谁也没料到,铁摩勒身边的五位至交好友竟突然发掌,五人联手,重创铁摩勒。想那五人既能与铁摩勒论交,武功必然也是无比了得,此刻联手发掌,威力何等惊人,何况适才剧斗,铁摩勒虽胜,但体力内力消耗不少,此刻再遭突袭,伤重之下连站起都有困难。但他余威尚在,那些人不敢上前,却无耻至极,连下毒手,将他的妻儿全部砍死。”
欧阳清见路长风说到此处时,骆冰脸露凄然之色,想到往事,心中不胜唏嘘。
路长风接着道:“铁摩勒悲愤交际,强行提起几分真气,之后击碎昆仑圣境之镜,昆仑山雪崩将十万大军掩埋。铁摩勒当真是有侠义风范,顾念旧情,又不愿多做杀伤,竟不再下手,拖着重伤之躯,缓步下山去了。之后不久,他在一山洞中闭目待死时遇上了红线女带着我师傅踏雪而上”。
欧阳清只听得张口结舌,好半天才开口道:“此话当真?”
骆冰点头道:“我看不假。当年天山之巅观战的,还有我师,他眼见铁摩勒大胜,欣慰不已,又因师娘临产立时下山去了,不料数日后,江湖中便传闻铁摩勒战败,死于天山。数月后,家师又在武当派后山遭人伏击,对方是五人联手,武功精奇,而且路数与铁摩勒极为相像,便起了疑心。”
欧阳清听到“武当剑派”,心念一动,问道:“骆兄,尊师未做武当掌门之时,俗家名字可谓楚昭和?”
骆冰点点头,师父和刚才紫衣少女的父亲实为兄弟,入道之后才改的道号。
又向着路长风续道:“家师于此事已猜到七分,但有一事始终难以索解,因此不敢确认,路兄师傅既见过铁摩勒最后一面,或许知晓。”
路长风道:“请讲。”
骆冰道:“铁大侠待他的五位朋友极为不薄,连他们的武功也是铁摩勒所传,他们为何反而欲杀铁摩勒而后快?”
路长风道:“铁摩勒临终之时,也深深以此事为恨,据他揣度,多半是铁摩勒本身名气太大,声望太高,让那五位朋友笼罩于他光环之下,时间久了,便从心底妒忌他,反而希望能摆脱铁摩勒,于是便想了借天魔之手除去铁摩勒。”
骆冰道:“原来如此……”
欧阳清忽地道:“非也,红线女后来周游幕府,见到陈塘关李靖时倾心不已,彻夜把酒畅谈,告诉李靖,铁大侠五位朋友是被安庆绪帐下谋士哈士成收买。”
李靖后来和红线女私奔也是成就一段佳话,想来欧阳清此话不假。
骆冰点头道:“红线女侠说的想必是真也最可靠。家师当年本欲率群豪杀敌,后来渐渐消退。一心一意专研武当武学,颇有威名。自练成天星掌法后,更是一蹶不振,然后闭宫自尽。“
如此便又谈及武功,三人自是各有见解,彼此映照,都是互相佩服。
欧阳清武功三人中自是极差,经此一夜,却是更上一层楼。
三人高谈阔论,把酒言欢,愈谈愈是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两坛好酒眨眼即空,欧阳清又命人自地窖中取出藏酒痛饮,自午时直饮到第二日凌晨,三人酒量虽烈,却也都带了七分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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