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说咱这是干的什么事啊?”
一个身穿飞鱼服配绣春刀的年轻锦衣卫对着地下僵硬发青的尸身戴好面罩,认命般的开始给尸首脱衣服验尸。
司成倓双手抱胸,虽然脸上并无明显不悦,但身体上明显不耐烦的动作还是略出卖了他的心情:
“贵妃娘娘圣眷优容,她既向圣上求了恩典让咱们帮着验尸,你干就是了,反正左不过也是为天子计。”
那小年轻锦衣卫还在啰啰嗦嗦:
“往常鲜血淋漓的活人倒是见过不少,这种死相完好的死人头倒是头一次见……”
“行了,别罗里吧嗦的了,让你干什么你干就是了。”司成倓板起脸。
另一个锦衣卫慌忙打着圆场:
“大人,不是咱当差的不尽心,而是全京城最好的仵作都验过了,确实是意外导致的窒息而死不假。
咱锦衣卫要是还是拿出这套说辞,贵妃娘娘那一吹枕边风,咱这不就落下个‘无能’的名声吗?”
司成倓意有所指的斜着看了那下属一眼:
“既然贵妃娘娘要点不一样的,咱给他就是了,比如前儿隆公子吃什么饭了,咱能给的都给到她;
至于消息可不可疑、有没有用,就不是咱锦衣卫该管的。
咱们终归是给天子办事的,牢记住这点就行。”
“是,大人!有您这句话,卑职们自然就放心了!”
***
盛喻声好不容易将养好了伤腿,从拐弯亲家大理寺卿杜升平那得知官员升迁的小道消息,终于缓和了妻子昏招频出之下造成的阴霾。
儿子、侄子,不出意外之下都会升官,到时候他们盛家也会重现祖上荣光了……
是夜刚美滋滋的斟上杯小酒,忽然前厅传来阵阵骚动,老妻刺耳的尖叫声阵阵传来,
盛喻声听到这声音下意识的感到阵阵心烦,披上外袍趿上鞋子,面色不悦的开门:
“什么事吵吵嚷嚷的?有没有点闺范了?”
看见庭院中的情形,却呆住半晌没有说话。
他的老妻正毫无半丝名门贵妇的仪态,亲自上手拽着一个公公的拂尘,老脸涨得通红,显然对家门被闯一事激愤的很。
那公公紧紧的护卫着一个身披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的妇人。
纵使斗篷压得很低,那妇人的脸都在阴影之中,可是裙摆上的大片翟花和不时闪出的闪亮护甲都暴露出了来者身份不低——宫廷皇室。
妇人周围,是四个佩刀且长相凶神恶煞的侍卫,
虽保持着男女大防的距离,但若是有人胆敢轻易靠近妇人,只怕侍卫们会毫不犹豫的暴起劈人。
而这样肃穆的阵仗,就因为他的妻子毫无形象的拽着那拂尘甩也甩不掉,她身后还跟着一大堆仆妇丫鬟,变得格外滑稽。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朝廷命官府邸?
本夫人告诉你们,家丁们待会就来,定把你们好好修理一顿扔到大街上……”
盛喻声听得阵阵头大,这种看似低调实则招摇的阵仗会是普通人吗?
即使是一般人,她个命妇这么做又好到哪去?
刚想呵斥夫人松手,身披斗篷的妇人冷冷的开始说话:“盛玉呢?”
盛喻声皱眉,刚想张口说点什么,忽然带头侍卫的佩刀意有所指的略微一出窍,
一个金光闪闪的篆体繁复的“隆”字,忽然映现,恍如攫住一棵枯树的斑驳树藤。
天边此时隆隆的响起阵阵惊雷,俨然是有暴雨之兆。
盛喻声心下发憷,隆家的护卫,还带着个公公,那这妇人只可能是……
盛喻声不顾腿伤,噗通一声跪下,膝行到妇人身边:
“不知贵妃娘娘星夜来此,请娘娘恕罪!”
那公公方才一直摆脱不得的盛夫人,这时仿佛跟个失去弹性和韧性的牛皮糖一样,被人无情的吐到脚底,彻底认栽。
她顿时吓得不敢言语,跪在盛喻声脚后不住伏地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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