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军无法在狭窄的山谷中往来驰骋,他们便化整为零,以数骑或十数骑为一支小队,于敌阵之中左右冲杀,来去如风。每一次冲杀必有刀锋入骨声与飞溅的鲜血。
比起铁狼骑军迅速有序的反击,主动设伏的关城守军倒显得有几分凌乱。第一轮箭雨过后,军卒们纷纷抽出兵器投入白刃战——说是军卒,骨子里这些人仍是江湖豪客,无论列阵还是冲锋皆远不如北境。
但在这方寸辗转的峡谷中,他们却能够尽可能地扬长避短。
铁狼骑阵来势汹汹,三骑战马呈三角形前后列阵,如同一支离弦利箭,山岩旁的一队守军便是他们的目标——若能挑开这个豁口,离冲出山谷也就不远了。
说时迟那时快,飞扬的马蹄已几乎踏在这队守军的脸上,马背上骑士的嘴角划过一丝残忍笑意,仿佛已经可以看见抛飞的头颅与淋漓的血肉。可就在下一刻,他们却突然消失在视野中,旋即骑士耳边响起一阵锁链碰撞之声。
天旋地转。
他身在半空中,瞥见座下的战马被两条铁链生生拽倒,铁链尽头正是方才自己的“盘中野味”。如今正各举兵器,冷气森森如同一片冰山雪岭。他想挣扎,却根本无处着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跌入刀剑林中。
利器入骨,死不瞑目。
另一边,一名铁狼骑士匆忙中落单,被几名守军乱糟糟围在当中,如同群狼斗饿虎,钩、刀、戟、刺刹那间围将上来,上刺其人,下钩其马。似乎下一刻这名骑士与他的坐骑便会被分尸当场。
这名骑士仓促间似乎也没了躲避抵御的余地。
可他却并不认命。常年在外征战,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只见他大吼一声,双足用力一踩马镫,身形借势向上跃起——刚刚跃起时大腿上便已挨了一刀,鲜血四溅仿佛扬起一阵血雨。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眼角瞥见坐骑旁正有一名守军,便一头扎下去将其扑倒,弯刀顺势横着一抹,这名守军连一声惨叫都没有,一颗头颅便滚落平川。
可这名骑士也难逃一死,守军的分水刺笔直地刺入他的胸膛。
这两个素昧平生的年轻人,此刻竟相拥着长眠于异国他乡。此处的雪没有苍狼国的雪冷,此处的花也没有中原的花香,可此处偏偏埋葬了多少回不去故乡的断肠人?
战事并未因鲜血与断肢便减缓半分,反倒因此愈演愈烈。
司马嘉齐、赤天雷与沈东流三骑战马如同走马灯,将殷雪龙围成水泄不通。司马嘉齐的长刀轮转如风,刀锋直逼胸腹、两肋与脖颈;而赤天雷的铁锤则只奔天灵去,稍有不慎便是头破血流。沈东流将弓矢收起,从马鞍桥上取下的是一杆枪。
刀为百兵之胆,枪为百兵之王。
沈东流这杆枪长一丈,枪锋凛冽,枪缨如雪,枪缨下篆有二字——枪名“落雪”。在刀光与锤影间,枪尖似毒蛇般只在晦暗处撩拨,三般兵器配合无间,方寸间不留半点空隙。
不到三十合,殷雪龙已然气喘吁吁。
他已可因此骄傲,天下间能在这三人手中走过三十合者,只怕是寥寥无几。
但他现在无暇骄傲,若今夜葬身于此处,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
当务之急是如何突出重围,中原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可不想轻易地命丧于此。
可又该如何突围呢?
正分心思索时,赤天雷双锤已披风砸落。这是他今夜挥出的第三十一锤,仍然与第一锤挥起时一般力逾千钧,势不可挡。
殷雪龙却是眼前一亮,突围的机会便在此刻。
左脚一扯马镫,踏雪乌骓心领神会,殷雪龙顺势往马背上一躺,只用了一招“金刚铁板桥”;右手借机向上扬起长刀,九环刀背恰好与铁锤相碰。
这一刀似乎轻飘飘没几分气力,刚与铁锤相碰便被高高震起。
赤天雷心中大喜——这厮终究是强弩之末了!
可这份喜悦还未保持片刻,踏雪乌骓已从他身边掠过,借着双锤传来的千钧力道,九牙长刀猛地向下一戳,沉重的刀杆正拍在赤天雷坐骑的尾骨上。战马负痛一声长嘶,驮着赤天雷一个箭步跃出丈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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