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骑阵中踱出一匹战马,马上之人尖嘴猴腮,瘦小枯干,好似一把随风摇曳的蒿草,在这群高大雄壮的铁甲骑士间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沙陀罗尖着嗓子说道:“回禀大王,中原人大多以务农为本分,依据天时与节令调整自己的作息,因此住在农舍的农夫们常常天亮便醒来,入夜即睡去。可在繁华的城镇就不同了,住在城镇里的人甚至可以通宵达旦,整夜不眠。”
蒙烈眼前一亮,继续问道:“他们整夜不眠,都在做些什么?”
沙陀罗那对贼滑的眼珠子转了转,好像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不一会儿方才说道:“回禀大王,中原人的花花肠子可多着咧!喝酒吃肉、吟诗作对、抚琴唱歌这些便不提了;那些有钱有势的富商大贾,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尤其是生长在南境的美婆娘,皮肤白嫩地就像羊胰子似的!”
蒙烈拊掌大笑道:“妙!妙!妙!当真是好一个锦绣中原!儿郎们,这是天狼神赐给我们的机会,大好的肥肉就在嘴边,等破了这座鸟关,本大王许你们一人十个羊胰子婆娘!”
“哈哈哈哈——”大笑声、呼哨声顿时于阵前炸响,那些红彤彤的脸颊在白生生的雪花间显得格外富有生机——男人的快乐,有时就是如此简单。
城外一片热闹,城内却静地只有阵阵风声。
正如沙陀罗所说,城内守军此刻并未睡去,只是他们没有酒肉琴曲,更无心诗词赋对,也就更别提那“羊胰子”一般的女子了。
一队守军倚在城垛后,与白日里不同的是,此刻他们换上了皮帽与棉袍,以御入夜的凛冽寒风。城外的叫骂声他们听得一清二楚,性情急躁之人早就想抄家伙杀出城了,却硬生生被队长按了下去。
这名队长面无表情地说道:“都给我站好了,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可是队长,这些野狗乱吠着也忒嚣张!”军卒纷纷义愤填膺道。
队长厉声说道:“嚣张又如何?这是将军的命令!就算他们把天骂个窟窿,我们也绝不能出去!”
军卒们或是焦躁,或是无奈,或是不甘,却都不敢再提出城杀敌之事,可见“军令如山”四个字在他们心中有着不轻的分量。
可是队长却突然笑道:“虽然我们不能出城杀敌,却也不能就这样放任贼人叫骂。我有一计,你们且来听听。”
军卒们闻言,连忙上前问道:“不知队长有何妙计?”
这位队长拍了拍肩头的雪,又清了清嗓子,朝着几名军卒招了招手,将他们凑到一处,低声说道:“方才我可仔细听了,这些北境野狗虽然骂地凶狠,但是用词却粗劣不堪,除了鼠辈、狗贼、杂种,好像就没有别的腌臜词句可骂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将军不让我等出城,是因为敌军势众,又是一支生力军,我军不可与其硬碰,却并未说我等不可与敌军隔城对骂。咱们可都是老江湖了,打不过难道还骂不过吗?”
队长此言一出,军卒们不由得哈哈大笑,队长连忙比一个“噤声”的手势,转眼问道:“老张,你还能骂不过吗?”
被叫做“老张”的军卒嘿嘿笑道:“实不相瞒,俺老张枉活四十年,骂人还未曾输过。”
这次连队长也忍不住笑了。
飞熊铁骑正叫骂间,忽然听到城头上传来一声呐喊:“这是谁家养的狗?怎么深更半夜在别人家门前乱吠?也没人来管上一管!”
这一声来得突兀,以至于城外众人皆未听清,他们暂时停下叫骂,绷起耳朵仔细听着。蒙烈回首问道:“方才那是什么声音?”
沙陀罗说道:“回禀大王,方才好像是城内有人说话。”
蒙烈说道:“他们在说什么?”
沙陀罗脸色微变,少顷方才说道:“回禀大王,小的听不真切,好像在说什么狗什么夜,什么门什么吠。”
正在这时,城头又有一人说道:“老赵,咱们城中弟兄皆有教养,怎么会养如此无礼的孽畜?依我看,城外乱吠的应该是一群无主的野狗吧。”
老赵笑道:“哈哈,老张,还是你小子说得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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