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野,你的判断不错,可为今之计又当如何?”欧阳乘风抚剑说道。如今凶手阴阴在暗,流言汹汹在明,欧阳乘风的心中似有预感——他与万剑阁已到了大厦将倾之时,仅凭他孑然一身万万无法挽狂澜于既倒。
乔岳苍是他唯一的朋友,更是他愿以性命相托的生死至交。如果自己有难,乔岳苍必定毫不犹疑拔刀相助。可陈亢这个年轻人不同,虽说他们相识已有一日,亦多有交谈,但他却始终无法将其看透。如今形势岌岌严峻,陈亢愿意置己身于事内吗?
陈亢无暇顾及欧阳乘风的语气变化,他思索了片刻又片刻,也难想出一条万全之策。驷车三转两转,不多时已转回沧海楼后院,陈亢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两位前辈,沧海楼已到。”
“两位前辈”一言不发,亦是纹丝不动。
陈亢无奈说道:“在下知道二位前辈内心焦躁,可此事终归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此处已不是讲话之所,不如我们移驾沧海楼再行计议?”
乔岳苍突然从旁说道:“还是去紫禁宫罢。”
他这两日说的话并不多,但每一句话都不容置疑。如今江湖形势难测,流言汹汹于野,而紫禁宫为天下枢纽,北拒苍狼,南连云间。的确是最安全且便捷的选择。
三人推帘下车,陈亢交待阿阚将驷车拴好,把四匹高头白马牵至槽头,便引着二位前辈穿过地道,再次回到乔岳苍的书房之外。
乔岳苍的书房很是宽敞,但看起来却颇为拥挤。紫檀木书橱占据了整整三面墙,书架上堆满竹简与书册,檀香与墨香交织氤氲于其间;另一面墙上则悬挂一幅“岁寒三友图”;正中间是一张尺余长的檀木书桌,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右手边有一卷未合上的书册——别看乔岳苍平日里深沉霸道,威震江湖,这书房的布置却是文雅的很。
只见他绕至桌前,左手探出一番摸索,书桌上顿时如同天翻地覆。文房四宝倏忽不见,呈现在三人面前的换成一座山川沙盘图。比起陈亢驷车内藏的那幅山川疆域图,这座沙盘直如大巫见小巫一般,莫说是山川河流、市镇城池,就是行驿道路、孤松怪石亦清晰可辨。
趁二人惊愕间,乔岳苍笑着从桌下取出一只酒坛与一提食盒,说道:“这坛金凤凰酒或许比不上赤梅,但其一者暖身,二者清神,最适合晨间饮用;这提食盒内则有四样点心:红杏脯、黑米糕、绿豆酥、白瓜子,赶路一夜你我已是疲饿不堪,不如便略作果腹罢。”
陈亢抚掌大笑道:“乔宫主当真妙人也!”说罢接过酒坛,一掌拍去泥封,提鼻子凑在坛口猛地一嗅,忍不住啧啧称奇:“宫主未免太过客套了,这只金凤凰初入鼻中时还有七分敛翅,飞入腹中后竟有跃上九天之势,真称得上世间少有的好酒。在下先为二位前辈斟满一杯。”
三人各自饮下一杯酒,又随意吃了几块点心,一日一夜之间奔走的疲乏竟已扫去大半。乔岳苍大手一挥,率先说道:“如今形势并不明朗,但有两件事如同利剑般正悬于我们面前,一者是北境苍狼国的十万铁骑,二者则是江湖人士加之于万剑阁的汹汹非议。”
陈亢随后说道:“这是凶手向我们刺出的两剑,在看不见敌人的前提之下,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力接招。”
欧阳乘风肃然说道:“江湖非议之流,皆有我一人承担。万剑阁至今已有三百余年,什么样的风浪不曾趟过?”
“无极生太极,太极分两仪。凶手的这一招,就如同无中生有般,令人难以招架。”陈亢伸右手摸了摸颔下短须,他今年不过二十出头,这一手却颇有几分少年老成的滋味。
乔岳苍的双眼始终落在沙盘图中的“泰阿山”上,听到陈亢所说的这番话,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便接着说道:“两仪即是阴阳,凶手以阴谋算计七剑,苍狼铁骑与江湖流言便成了易知却难解的阳谋。正合阴阳相生之理。”
“是了。”陈亢眼前一亮,说道:“他以阴阳之理出剑,我便以阴阳之理回击。以阴克阳,以阳克阴,此局或有破解之机。”
“计将安出?”乔岳苍与欧阳乘风几乎同时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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