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年轻人的笑容心满意足地加深几分,他看似在为陈雨行的勇气感到赞叹,可那双漆黑眼眸却是贪婪、饥饿、歹毒、杀意和食欲汇聚而成的渊薮,只有无穷无尽的恶意。
“啊,啊,很好,顽强不屈的心,我就是喜欢拥有这种目光的求道者,哪怕在我咀嚼他们骨肉的时候仍不肯对我屈服,只有这样的灵魂才足够馨香。”
他甚至笑得眯起了眼。
“如您所想,高洁的少女,在下‘猎手’左墨辉,于同族之间亦是有几分薄面,以你们现界对我族的评价乃是所谓的‘邪魔’级,距离成为‘祸妖’只差临门一脚,故而近来正四处游荡,稍显积极地觅食,还请见谅。”
陈雨行不清楚对方是否在虚张声势,但从她感受到的危机来看大概并不是,所以她的心开始往下沉。
“祸妖”是仅次于“灾害”级别的强大堕鬼,“邪魔”虽不如前者,却也是通常需要三至五人魔法少女小队才能安全清剿的中坚力量。魔法少女的实力下限远高于堕鬼,即便是刚刚成为魔法少女的姑娘也能独力干掉绝大多数“罪人”级,可从一定层次开始,双方的实力差距就不会受到身份影响了。
而无论是邪魔还是祸妖,都绝对不是陈雨行能够应付的敌人。
她意识到此刻究竟有多么危险,于是默默凝聚精神积蓄力量,等待机会释放自己唯一的杀手锏。
令人惊诧的是,这机会居然来得这么快。
似乎是对陈雨行的态度感到愉悦,抑或对己身的描述感到自满,藏在年轻皮囊里的邪魔以手抚胸,装模作样地弯腰行礼。
“请多——”“靛姬救我!!!”
在对方视线从自己身上离开的瞬间,陈雨行毫不犹豫地扯开嗓子拼命叫喊,甚至不惜喊到破音,她不知道尼蔻的这片幻梦镜和靛姬的幻梦镜是不是同一片幻梦镜,但这个时候也只有那位魔法少女能救她了,她除去孤注一掷的尝试外再无其它选择。
可那狡猾的堕鬼显然早有准备,两道黑影从他背后陡然展开,向着陈雨行飞速前进,甚至将声音也阻拦在影子的怀抱里。
像是两张漆黑的斗篷,如同裁下了夜幕的一角,陈雨行被绝对的黑暗所笼罩。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找不到,挥舞手中长剑也不能触及他者分毫,只有年轻人愈发粗粝狰狞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不,不不,这可不行,亲爱的小姐,别把那死神呼唤过来,我只对你送出了邀请函。”
陈雨行心中感到阵阵绝望,又有种微妙的意料之中:是了,这满身恶趣味的邪魔偷渡到茂达市狩猎,又怎么可能不去打探这里的守护神?自己一脚踩进陷阱之中,敌暗我明,敌方有备而来,我方闷头冒进,结局果然一目了然。
在这瞬间她心中涌现出了无尽的绝望,这绝望并非源自死亡,而是源自她对亲友们反应的幻想。小暖肯定会因为没能保护好她感到自责吧?老爹会因此责怪小暖吗?小暖可能会内疚一辈子,而老爸……老爸在失去妻子之后,又要失去女儿了。
这就是绯伶当初面对的绝境吗?
她突然与这位记忆中最为深刻的魔法少女感同身受,也突然与她以及自己和解了。她现在只是觉得无比后悔,为她的贪婪,为她的自大,为她的鲁莽,可这些绝望、愧疚与后悔又在情感的漩涡中消失无踪,最后留下的只有焚山煮海的滔天怒火,令她脸颊苍白、双眸猩红、怒发冲冠的强烈怒火。
凭什么?凭什么只是好好生活的人们就一定要被敲骨吸髓掠夺性命?凭什么堕鬼就能蹂躏吞吃无辜的人类?凭什么魔法少女就要被填入与堕鬼之间无止境的战斗中去?凭什么被剥夺?凭什么被伤害!!
于是在或许是生命的最终,她明白了只想用力量保护家人的自己为何愿意前来斩杀堕鬼。
答案是“憎恨”。
尽管她在父亲与朋友面前总是表现得毫无阴霾,可在内心深处,她没有一刻不在憎恨杀害了母亲,伤害了父亲,令他们父女痛苦至今的堕鬼,只是这憎恨日久天长,已经成为了她精神的底色,让她意识不到自己居然满腔憎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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