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处处蹊跷 (2-1)

幽静的深夜带着两分凉意，瑶姬的心却是暖暖的，她已记不清有多久没和自家二郎这般秉烛夜话，促膝长谈了，往日里只能望着他玩世不恭的背影摇头叹息。

看来，大病一场，这孩子着实成长了。

“天佑让我体会到了人间真情的火热，相较之下，那亘古不变的天庭凉薄极了...”

瑶姬面带憧憬，回忆着与丈夫的相遇相识，相伴相知；慨叹着生儿育女的不易，家长里短的有趣。

“母亲！”杨戬猛然一声断喝，将瑶姬惊醒过来。

她凝神看去，只见自己最有主见的二郎，眼中似在燃烧着熊熊烈火，俊秀的脸却笼罩着一层寒霜。

“您就没觉得从您下凡到生下我们，处处都充满着蹊跷吗！”

“二郎何出此言？！”瑶姬面带疑惑，却下意识地挺直腰背。

今天杨戬的表现，她实在没法与往日的纨绔子弟联系起来，也不敢再轻视杨戬的想法。

“娘说过，您是被偷了天庭至宝的大妖所伤，这才在凡间被杨天佑所救，很快便坠入爱河。”

瑶姬见杨戬直呼丈夫的名讳，有两分不悦，但望着儿子凝重的神色，话到唇边徘徊着又咽了下去。

“可诚如您所说，您是昊天玉帝的亲妹子！天庭的长公主！”

杨戬伸出一根食指指向房顶：“有名的大妖知道您的存在，自会给昊天玉帝两份薄面，没名气的可不是您的对手！能偷盗天庭至宝，还将您击伤，这是在公然在打我那位舅舅的脸！”

“您也说了，舅舅有准圣的实力，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去得罪一位准圣。”

“更何况那大妖的实力，仅仅比母亲略高一些。”

杨戬铿锵的话语，如石破天惊，将瑶姬的玉臂震的发颤：“多半是有大人物在背后指使那位大妖，还允诺事后会保下他！这才让那大妖如此放肆！毕竟不是谁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

“而纵览洪荒诸天，能不鸟我那位舅舅的，无非也就那么几位！”

“二...二郎，你...你让娘缓缓。”瑶姬背上沁出一层密密的香汗，只觉细思极恐。

若是从大妖盗宝，到她下凡，都是有心人的算计，那日夜相伴的枕边人，如何会恰巧出现在...

瑶姬下意识地探出玉手，攥住杨戬的手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力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再说杨天佑，他如何会恰巧出现在那里？”

“一介肉体凡胎，怎么没被娘与大妖交战的余波炸死？”

“穷凶极恶的大妖，为何没有一口将他塞牙缝？反而在他出现后逃之夭夭？”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杨戬的一连三问，将瑶姬说的头皮发麻，只觉得脊柱都被抽走一般。

杨戬不顾手腕被捏的发紫肿胀，将瑶姬扶稳，又缓缓跪倒在瑶姬的腿边，挽住瑶姬的腰。

“今天不管娘是打我骂我，甚至不认我，都有一言不吐不快！”

杨戬目光炯炯，对上瑶姬略显迷茫空洞的眼神，当儿子的极具压迫感，当娘的却有些六神无主。

“娘给儿子讲睡前故事的时候，曾说过，肉体凡胎，灵台未开，不经洗筋伐髓，不聚灵光，在仙道中人看来便浑身杂质，别说同起同卧，便是靠近都觉得浊臭逼人。”

“可娘与他相伴近二十年，儿子从未见过您掩过口鼻！”

“凡人不离五谷，不修元神，目光自然容易涣散，七情六欲难抑。”

“可娘却说他目光澄澈，心如赤子！”

杨戬突然提高音量，将瑶姬从恍惚的状态中震出来：“天底下有几个读书人是心如赤子的！”

“他能见到仙子都毫不动心，多半是他以前见惯了！”

“二郎！娘的二郎啊！”瑶姬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犹豫被击的粉碎，千疮百孔的心被绝望填满，她俯下身子将杨戬搂在怀中，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

两行清泪，顺着无暇的玉面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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