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牧歌望着粮车进城门,道:“你当初怎么就确定,海王会心甘情愿的给我们送粮食?”
“比起名声,这点粮食对海王来说不值一提。”余闲莞尔道:“海王是有大志向的人,特别是时下国本动摇,他更是摩拳擦掌,准备在圣上面前多多表现。”
“换做你是海王,得知天罗卫在因为粮饷失窃的事情查自己,你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我会选择赶紧平息干戈。”牧歌思忖道。
“那就是了。”余闲冷笑道:“海王杀伐果断,他根本不在乎粮饷失窃与自己的库房先生有没有关系,他在乎的只是体面,为了维持体面,他绝不会落下话柄。让库房先生永远闭嘴,是最优的选择。给我们送粮食,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还有一句话,余闲没说。
海王继承了天元皇帝多疑猜忌的性格。
这时候自己让项飞打着调查粮饷失窃的由头找上门,海王难免就担心自己和二叔这边是不是准备借题发挥,把脏水泼到他身上,再去跟皇帝打小报告。
这时候,是海王参与夺嫡的关键时刻,他容不得沾染一丝半点的脏水。
“可回头海王必然会查到那典史官早已被你斩杀的事情,你就不怕他向圣上检举你栽赃陷害?”牧歌追问道。
“我怕什么?”余闲撇嘴道:“我让项飞过去,项飞可没说过那典史官揭发了他们海王府,纯粹是海王他自己心虚,生怕火烧上身,自己就急着把火给扑灭了。”
而且那典史官死前确实曾经说过自己的岳丈在海王府做事,项飞跑去海王府要人,也是公事公办,想请人喝茶问话。
至于典史官的岳丈大人有没有参加截留粮饷,余闲一样不在乎,他在乎只是海王送来的这些粮食。
“海王必定恨你入骨。”牧歌挺想哭笑不得的。
“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他也不会容我的。”余闲寒声道:“你家和我家,都和太子一家过从甚密,如果太子真有不测,我们也会坚定不移的继续支持皇太孙。而海王最怕的就是皇太孙继位,即便他没有忤逆之心,可他很清楚,皇太孙继位,必定会对他挥起屠刀!为了自保,他不会坐以待毙,而我们,是他夺嫡路上必须踢掉的绊脚石。”
对于余闲这近乎大不韪的话,牧歌蹙了蹙眉头,但心里面还是认可的。
海王一向以淡泊名利、潜心修道而闻名。
但在太子垂危之际,他也必然会主动和被动的参与到夺嫡之争。
因为皇太孙继承大统后,是绝不可能容下这些皇叔的,削藩是必然的。
而他们这些所谓的太子党,自然是海王的眼中钉。
他要夺嫡,就必须拔掉这些眼中钉。
“你说,这天下最终会走向怎样的境地?”牧歌望着远方的硝烟,轻轻叹息。
“这答案,或许只有问远北圣殿的《未来经》了。”余闲凝声道:“不过,你们太华山的那位剑圣,想必已经有答案了。”
“我确实听闻过,何师叔去过远北圣殿……”牧歌的俏脸一黯。
如今剑圣何太柏投效东宋朝廷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大多人是难以置信的,想不明白一代剑圣,何必趟浑水。
“但何师叔去远北圣殿问未来经,只是想问如何至圣的。”牧歌又道。
余闲笑了:“那看来《未来经》给他的答案,大约是说想要成圣,就要助东宋攻伐大景。”
“天道也是不看好大景的?”牧歌迟疑道。
“谁知道呢,这天道,总喜欢玩弄众生于股掌之间。”余闲望着苍茫的苍穹,眼露锋芒。
他蓦然想起了在碧秀师太的梦境里,自己去问《未来经》威远侯府的未来会如何。
然而,《未来经》给了一个很残酷的答案:家破人亡!
就此,余闲已经看透了天道的剧本:太子垂危病逝,国本动摇、藩王起事,结合眼下的种种内忧外患,大景最终走向末路。
而威远侯府作为大景的既得利益阶层,自然就成了这场浩劫中的牺牲品!
所以当时余闲问秦泽该如何逆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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