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李恢又接着说道:“正昂公是七月初就返回成都任职,益州郡府的政务暂时由幼常接管,幼常已经向丞相举荐了荆州人士向朗接任益州太守。”
卫弘皱起眉头,总觉得朝廷调任正昂公有些仓促:“南疆都护府初建不久,为什么正昂公走的这么仓促?”
李恢将军解释道:“某听闻到的消息,是太常赖公病逝与文仪公病重不能下床,丞相才需要正昂公回朝,也算是临危受命吧。”
“原来是这样。”卫弘恍然大悟后,一想到王连这老头,卫弘心中不由得一动:“那我简单视察一番征南先锋军的改建成效后,就前往滇池城与正昂公会和,随正昂公一同北上。”
李恢点了点头,看着卫弘的少年得意,不由得抚摸着花白的胡须,感慨着说道:“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这南疆都护府虽然初建不久,但某却能看得出来,此中谋划确实妥当,想来用不了多久,南中诸郡必然大治!”
李恢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卫弘的模样,两者无论是年资亦或者气度,都有着云壤之别,但今时今日他们一老一少却能同席而谈。
人世间的因缘际会莫过于此。
拜别李恢之后,卫弘又去了驻扎在同濑的征南先锋军,现在也改建为南疆都护府的少都护亲卫军,建制一万人,包括无当飞军建宁部,大汉武卒滇池、同濑、靡牧、谷昌四部。
比之人数众多的庲降都督旧部,征南先锋军的建制更是惨不忍睹,大汉武卒只满足了滇池和同濑两部的建制,至于无当飞军只选拔出寥寥数百人而已。
看着这些一路从临邛跟过来的老兄弟,有一大半面临着卸甲归田,即便是句扶和夜郎柯这些校尉,也是不忍心啊。
出来从军博取一份战功封赏,本就是他们多是走投无路情况下的抉择,眼瞧着此路即将断绝,曾为大汉出生入死的他们,岂能不心生落寞与埋怨。
当卫弘从句扶和夜郎柯听到这些事情后,拊手笑道:“这些都是为大汉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好男儿,又何必作此杞人忧天的想法呢?”
句扶和夜郎柯闻言过了半晌后,才面露喜悦之色,追问着卫弘缘故。
卫弘道:“他们虽然不能被通过无当飞军和大汉武卒的考核,但曾经立下的战功和军旅重的磨砺却不是假的,南疆都护府任何一座里邑以内的学室,除了教人读书写字的文先生以外,还要有人教给他们搏斗打仗的本领。”
卫弘这才一摊手,笑道:“而那些不能入选无当飞军和大汉武卒的老卒们,会编入里邑的游徼队伍中,承担起领导南疆青壮的事务,官府会给他们建造房屋和散发粮食,绝不会坐视他们归乡不管不顾的。”
夜郎柯倒是好说,他自小被人贩卖到临邛矿山,从此之后的生计就是好好干活换取官府的米粮供应,所以对卫弘的提议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但是换做句扶就不同了,他本就是巴西大族出身,又担任过县尉的官职,甚至斗食小吏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但得来的却并不容易。
跟随他前往南疆作战的门客亲友,大多是没有屋宅和田亩的游侠儿,除了一把子气力和说动手就杀人的气魄,身无长物。
因为官府将他们视为流毒,甚至连收揽他们的句扶,在汉昌县府的大人物们眼中也是啸聚匪徒,用心不轨,因而针对句扶百般刁难。
句扶自己都被他们逼迫得背井离乡来南疆搏一个军功前程,更何况是他们呢。
句扶深知,一旦让他们返回故乡汉昌,不消多长时间,就会在流言蜚语和指指点点当中,渐渐丧失掉曾在南疆浴血奋战的英勇气概,成为打家劫舍的暴匪狂徒。
游徼虽然只是里邑小吏,却能住上官府搭建的砖石瓦房,按季度取用官府的禄粮,再耕种一些好田地,享受着里邑民户对他们的崇拜和尊敬,这曾是他们不敢奢望的奇事。
但如今这件奇事就摆在眼前。
让句扶都感到了内心的激荡,为了手底下跟着他一路尸山血海走过来的弟兄们,句扶的语气变得低沉且嘶哑:“多谢卫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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