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弘伸手安抚住了蒲季的惊慌,低声提醒道:“没事,只是一块石头擦伤了后背出了点血而已。”
卫弘和蒲季两人挨得近,方才蒲季那声惊呼在骚乱的人群中并未引人注意,多数者的目光都是在那些被砸中脑袋倒地不起的矿隶身。
蒲季掀开卫弘的衣衫,果然发现一道半寸长的伤口往外流血,好在伤势并不严重,蒲季十分后悔地说道:“应该是要听从夜郎百将的,一定要披甲入谷!”
这一次卫弘出奇的没有倔强,而是庆幸地指着自己脑袋的铜胄说道:“幸亏戴了这头盔,方才一块石头击中在面,震得我头皮一麻!”
两块石头,一块击中铜胄,另一块擦伤了腰背,即便是卫弘也不免后怕,对之前夜郎柯执意要他披甲入谷的坚持,总算是此时此刻理解了。
只是……
卫弘扶着蒲季,两个人向周围看过去,人群中的鬼哭狼嚎,有人捂着自己头破血流的脑袋哀嚎着,有人冷眼旁观着倒地不起的矿隶……
“救人!”
卫弘提醒道,因为他看到了李翁蹲在一道倒下的人影旁,让人取来草木灰止血,看着那人满身血污的模样,卫弘依稀能够辨认出来是虎子。
这是一位相当耿直的少年,会因为自己身着甲胄而怀有戒备之心,但很快因为自己帮李翁和他们搬石头,回程的时候会塞给卫弘和蒲季一人一个装满甘甜泉水的竹筒。
这是自小于矿山采石长大的孤儿少年,能拿出最好的馈赠。
待卫弘走到跟前,卫弘看见倒地不起的虎子浑身血污,浸染透了身边的矿石,头顶的伤口被撒了一把草木灰,算是勉强止住了流血。
卫弘撕开了自己身的短衫,去矿底的积水池清洗一遍,然后又用竹筒里的泉水过滤一遍,发给蒲季,给伤势较重的人包扎好伤口。
不多时,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夜郎柯,带着人从山赶下来。
夜郎柯看着卫弘赤裸的身,背后还有一大片血迹,心中一紧,连忙问道:“可有事?”
卫弘指着躺在地的虎子,反问道:“你觉得会没事吗?矿山的医者呢?”
夜郎柯低头看了一眼地的虎子,判断了伤势:“失血过多,救不活了。”
卫弘为夜郎柯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语气而咬牙切齿,他盯着夜郎柯厉声问道:“我问你,医者呢!”
夜郎柯一怔,他感觉到了卫弘情绪处在暴走的边缘,于是回道:“矿山没有医者,只有临邛城里有。”
“去找过来,说明伤势,带来足够的药材!”
相较于倒在地不省人事的伤者,周围的矿隶更大的兴趣是在旁听卫弘和夜郎柯之间的对话。
怎么听去,搬石头的矿奴是在教训威风凛凛的百将?
夜郎柯派人去找医者,卫弘蹲下来让人将伤者转移到一边的空旷树荫下,让人给他们喂下食盐水,争取避免他们因为失血过多而脱力。
半个时辰后,临邛城里的那位医者才满头大汗地姗姗来迟,他找到了夜郎柯,听闻新任的军候在矿井下受了伤,还是骑着马赶过来的。
“军候在何处?”
夜郎柯指着卫弘所在的方向道:“袒身的便是。”
医者眼尖,注意到了卫弘腰背的伤口,不敢怠慢,走跟前,卫弘直接让他给倒在地的几人治疗。
医者疑惑,他扫视了这几道人影,都是衣衫褴褛的矿奴,伤势太重,怎好用他腰囊里的止血药粉呢?
医者还是看了一下几人的伤势,摇了摇头说道:“伤势太重,药粉不够,很难救回来,老朽还是给军候医治伤口吧。”
卫弘却愠怒道:“我这屁大点的伤口,你来之前早就止住血了,有药你就用药,药粉不够我派人去山里给你采!”
听见卫弘这般怒不可遏的呵斥,医者哪敢有半点迟疑,赶紧从药囊中取出药粉,让人清洗掉重伤者头顶的草木灰,再用自己的药粉撒去。
随后又从自己的药囊中取出药包,道:“这是回血散,将其煎熬后的汤汁喂众人服下,有助于伤势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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