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青砖白瓦的院子里。
檐下雨雾漫漫,顾烟梳洗过后,急急忙忙的化着淡妆。明朝的女子喜淡妆,倒是与六百年后审美惊人相似。
“来不及吃早点了,我已经咬了唇妆了。”顾烟一边对着铜镜描着淡眉一边吩咐月儿说道,“你就别忙活了。”
“可是,小姐,你的身体......”月儿苦着一张脸,哀求似的说道,“小姐,吃一口吧,路上还能补唇妆。”
“那边已经火烧眉毛了,哪顾得上这些。”顾烟放下了眉笔,“谁知道竟是出了这天大的事情。”
比起从前,顾烟的气色好了不少,整个人也有了朝气与活力,不再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样。
“那是士子们在闹事,秦公子出面证明自己的学识不就好了吗?”月儿不解说道。
“他证明?那也得有人信啊。”顾烟穿戴好了衣裙,又披上了一件青襟的袍子。
“我若是不去,单凭秦公子一张嘴如何能说服那些士子。”
闻言,月儿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
“小姐,那时候诗会就不该隐去秦公子的名号,那句词多好啊,那么多士子都没法写出更好的。”
“秦公子不是那种喜好名利的人,若是那时提了恐怕会给秦公子带来麻烦。”顾烟开始佩戴头饰。
“借用秦公子的词就已经有些无礼了,若是擅自主张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那倒是,可那也不是小姐的错啊,是诗社那帮小姐非要用的,小姐也阻止过了的。“月儿道。
“有些事情不是分个对错就行了的,我也是女子诗社的,错了便是一起错了,哪里有单独拎出来的道理。”
“好了,走吧。”顾烟已经打扮好了,深呼了一口气说道,“为他正名。”
马车里,顾烟揪着手帕,时不时撩起布帘看向窗外。
“雨怎么还没停,下了一夜了。”
“小姐,昨夜雨下得那么凶,今天中午估计就能停歇了。”月儿闻着冷风吹来的泥腥味,显得有些开心。
“我就是有些奇怪,小姐,你说他们怎么一口咬定秦公子是不是真的提前知晓了题目?”月儿又问道。
“江南贡院的各位大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泄题。”顾烟皱着眉头说道,“休要胡说。”
“那群士子不过是嫉妒罢了,别人不晓得秦公子大才,我们是省得的。”
“是,小姐。”月儿应道。
应天府衙仪门前,衙役搬来了桌椅,七十岁的应天府尹出了仪门一句话没说。
当着所有士子的面,身着三品大员大红孔雀绯袍,头戴乌纱,团领衫。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上,默默饮茶。
都说七十知天命,若非坐在那的不是老府尹,恐怕这群士子已经开始喷了。
府丞周知正着文官公服立侍在一旁,默默看着跪倒一片的士子,心底已经开始有些头皮发麻了。
随着应天府衙大小王到位,其余的大小官员也纷纷冒着雨打着伞匆匆赶来。
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千户带着一百多锦衣卫围城一道并不细密的人墙,将各位大人与士子们隔绝开来。
出于各种原因考虑,王继只是行使了应天府尹的权利,并未直接通过兵部尚书的职权,或是使用中军都督的名义调兵前来。
应天府最高话语权三等分之,南京守备,守备太监,兵部尚书。
南京守备一般由国公之后世代轮值,今年担任南京守备的是成国公朱辅,于弘治十三年七月从魏国公徐俌手里接过了南京守备的职责。
守备太监一般有几个,分为两个守备太监与三四个协同守备。是千里之外天子近臣,代表皇权挟制多方权利。
剩下一个就是兵部尚书了,没什么说的,第一文臣,以文臣统领兵马,兼任中军都督。
王继没有向士子们妥协,没有劝过一句,甚至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将所有的官员都召集了过来,仪门前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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