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走了一天,行将日暮。西部的太阳似乎比东部的太阳更大,它将辉煌的金光由地平线洒向茫茫戈壁,这光这被旅人们称为“西部的温柔”。
星夜行路,虽然感觉浪漫,但也潜伏着危险,戈壁上的毒虫猛兽将会在夜晚出来觅食,如果只注意头顶的星光,说不定就会成为明日太阳下的白骨。
“找个地方歇歇吧。”李遮水提议,“不过不知道还能不能碰上个驿站。”
“要是有驿站咱们早就看到了,戈壁如此平坦,驿站之类的东西显眼得不是一点两点。”虞梦客咂嘴。
“前面有几点灯火!”张无锋突然出声。
“嘿!你小子眼神不错!”虞梦客极目远眺,果真有几点若有若无的火光,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
“肯定是去拜神的教徒或者是商人。”李遮水也注意到了。
“我们可以和他们住在一起,一般这种野外扎营的人越多越好,他们不会拒绝的。”张无锋觉得这个方法很可行。
快马加鞭之下,他们来到了火光处。这是一个十多个人的小团,都是教徒。虞梦客他们到的时候他们正在围着篝火念着一些神秘的咒语。
他们接纳了虞梦客一行,像张无锋说的那样,在野外扎营人越多越好,野兽会因为声势差异而自动退避。
念完咒语之后这些教徒开始吃夜宵,他们因为赶路而忍了晚饭,这时候吃点东西也有助于睡眠。这些教徒也热情地邀请了虞梦客三人和他们共进宵夜。这时候虞梦客有了可以与这些人直接对话的机会。
宵夜的食物是各自带的干饼,这种干饼干得吓人,吃起来感觉在吃固结的沙土,但它很能充饥,有位善良的教徒把他储存的山果酱奉献了出来,大家围着篝火给干饼抹上果酱,有一种自然的温馨。
“我,我叫张叹雨,大叔您贵姓啊?”虞梦客对旁边领头的大叔说话,尝试打开话题。
“我叫莫白。我们都是一个村的。”莫白是一个笑容宽厚的中年男人,他的头巾几乎包不住他一头浓密微卷而杂乱的头发。
“莫白大叔,你们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来这里拜神嘛?
“对啊,我们本来都是给官家种香草的,每年这个时候香草收完最后一波,咱们就有空时间来朝拜了。”
“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信教的呢?”
“五年又三个月了。”
这令虞梦客感到一点惊讶,因为莫白并没有很模糊的回忆,反而一口说出了时间,这说明五年前一定发生了什么,成为了莫白信教的重要影响因素。
“五年前是发生了什么了吗?”虞梦客试探着问。
莫白看了看周围正看着他的人,他们用了一种温暖坚定的眼光抚慰了对方。
“那是一场大旱。没风没雨,只有太阳。人都喝不上水了,更别说香草了,全晒死在田里了。没了香草,官家就没钱发下来,我们没钱,就吃不起饭。那时候,饿死了不少人。后来实在饿就把各家养的老狗,老马什么的都杀了吃,再后来,有人去吃死人肉,要不是教使,咱们就该你一口我的,我一口你的了!”
莫白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扭曲的,他还生活在他所描绘的那个地狱里,也许这些他这一辈子都将生活在这些阴影中了。穿过旷野的风吹动了他的鬓发,和他一起经历过那个可怕时期的人们都静静地注视着他,眼里带着抚慰和温柔。
虞梦客和李遮水、张无锋三人互相交换了下眼神,他们都能够感受到那种氛围,那种平静而温暖的力量,如同天使降临般笼罩在这群相互支持的人身上。他们三个都被深深震撼到了,这是他们不曾感受到的。
“教使们带着很多钱,像是用不完的钱,给我们买粮食,给我们运水,还给我们发钱……教使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在陪我们渡过灾难之后他们就走了,一点报答的东西都没收,他们说他们是接受到财神指示来救我们的,他教我们屯钱,教我们要互相友善,不可偷拿别人的钱财……还教我们用钱来保护自己……”莫白在说这一段的时候原先眼里的恐惧完全变成了大难后的放松和温馨,以及对他描述的教使的无尽感恩与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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